朝晖殿传来一阵猛烈的破碎声。
裴济光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狠狠摔在了地上,砸了个痛快。
可却仍旧无法平息他的怒火。
宫殿内外的宫人们战战兢兢跪倒一片,全都在瑟瑟发抖。
“辛容武,你胆敢谋反!!!”
裴济光的咆哮随之响起。
朝晖殿外不远处,苏皖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听着殿内传出来的声响。
有宫人注意到她,连忙向她求助。
“皇后娘娘,您快去劝劝陛下吧,再这样下去,殿中的物什都要碎个遍了呀。”
苏皖淡淡地瞥了那宫人一眼,随即莞尔一笑。
“辛容武继承父志,统领秦嵘大部分兵力,他临阵倒戈非同小可,也难怪陛下如此恼怒。”
说罢,她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本宫只是路过,既然陛下心中有气,只怕更不愿被人打扰。你们谁都不用多嘴,无需和陛下说本宫来过。”
身后的宫人糊里糊涂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诶,皇后娘娘?娘娘?……”
跟在苏皖身边的墨音一边扶着她,一边小声说:
“姑娘放心,婢子已悄悄往宫外递出消息,少爷会知道怎么做的。”
苏皖听到这话,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划过坚毅之色。
“但愿重朗能办到。”
墨音说:“自上回阿鸢去了后,婢子觉着少爷一定有所不同了。此后,少爷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重蹈覆辙。”
苏皖给了墨音一个眼神,“你如今倒是愈发上道了。”
墨音笑了笑,“都是和姑娘学的,婢子跟在您身边久了,总不能迟迟不长进呀。”
说完,似乎又想起一事,她又道:
“对了姑娘,您的药是不是快吃完了呀?”
提起此事,苏皖颔首,“是啊,确实就剩没几日的剂量了。”
墨音抿了抿唇,“但愿三殿下快些回来,只怕那位神医如今就跟在三殿下身边呢。三殿下回来了,也好叫神医兑现承诺,尽快治好姑娘您的心病。”
苏皖笑道:“我吃着那药后,身子再没半点不适。他确实是神医,有他那样的人物跟在阿懐身边,倒叫我放心许多。”
终于从苏皖口中再度听到那个亲密的称谓,墨音简直称得上是眉开眼笑。
“眼下无人,倒套出了姑娘的真心话,依照婢子看,姑娘这是心病自有心药医,只要三殿下平安回来,您自然是药到病除咯。”
此话惹得苏皖弯了弯眉眼。
主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
“贫嘴……”
“诶,姑娘怎的脸红了?”
*
苏府。
苏元明自上回被裴济光在朝堂之上当众下了面子后,回到府中便一病不起。
与其说是身子上的病痛,倒不如说是裴济光不顾及他的体面,一声令下把他这个三朝元老软禁在府,构成了他的心病。
每每想到如今宫中一生一死两位中宫皇后,苏元明便忍不住哎哟哎哟地叫唤自己头疼。
喝了药,却是不甚管用。
不知是怎么的,苏元明这一病,原本消息四通八达的府邸顷刻间好似与外界隔绝一般。
以至于苏元明仍以为没了他,外头依旧风平浪静,他倒也放心不少。
至少,裴济光还没敢败了承帝托付的万里江山。
直到今日,喂药的小厮说漏了嘴,苏元明这才知道外头早已是翻天覆地。
一瞬间,药碗打翻在地,瓷片碎得到处都是。
苏元明挣扎着要起来,“不行……不行!本官,要进宫面圣……!”
虚弱间,外头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父亲还是好好歇着吧,外头的事,轮不到咱苏家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