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寺。
黎晚歌跪在佛像前一身素衣,正闭着眼睛虔诚地念经。
从裴懐出事,承帝离世,再到裴文月和亲远嫁,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
一开始,她心痛过,直到跌跌撞撞在佛下叩首时,黎晚歌发现自己又渐渐平息了下去。
比起多年前那个让她心碎的雷雨夜,现在的自己似乎已能沉静地面对。
一瞬间,黎晚歌睁开了双眼,忽而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见她走到门边,倚靠着抬头仰望夕阳日落,“原来,我真的是老了。”
*
裴济光收到云晋守岳身死,云晋易主的消息时,已过去了十日。
那时,裴懐率领着浩浩荡荡的云晋军已经杀回了秦嵘边境。
望着手中的消息,裴济光气得把怒火重重发泄在宫人们的身上。
没有一个人敢反抗,纵然疼了也不敢吭一声。
裴济光越见他们跪在自己脚边的模样,越无法平息心中那口恶气。
他把手中那小小宣纸揉作一团,狠狠丢在地上。
“云晋济纳、裴懐,你们胆敢联起手来戏耍朕?!”
关于云晋济纳和裴懐是如何勾结在一起,这已经不重要了。
裴济光只知道现在自己手中没有兵符,面对带着许多云晋军返回秦嵘的裴懐来说,根本是以卵击石。
一瞬间,裴济光好似又回到了当年蓄意谋害裴枕书后,那个让他孤独的夜晚。
裴济光猛地跌坐在地上,满口喃喃着阮娘二字。
犹记得,阮娘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就像一缕春风,总在他浮躁不安时轻轻裹挟自己一颗摇摇欲坠的心。
他想她,想她唱的那首童谣了。
*
裴懐杀回来的消息如今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道这个三皇子真有本事,竟能搅动云晋内政,更能让云晋新王心甘情愿借兵于他。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日子下,只有苏皖风轻云淡。
有些宫人见她这副模样,都觉得蹊跷。
如今局势波动,怎么这个皇后娘娘一点都不担心呢?
不是她总口口声声说,与皇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吗?
苏皖倒不想管那些流言蜚语,只是渐渐的,笑容愈发多了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墨音忍不住激动到流泪。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苏皖淡笑着,没有说什么。
只是偶尔,她总会在宫殿门口痴痴站着,有时候一站就要站上许久。
怕她累着,傅施璟三番两次要劝她,却每次都被墨音阻拦。
几回之后,傅施璟都有些着急了。
“墨音,有什么办法能……”
这时候,墨音就会递上一件薄薄披风给她,朝苏皖背影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若真担心,给小姐系件衣服,莫让她吹了风着了风寒,比你磨破嘴皮子说千言万语都来得管用。”
傅施璟叹息一声。
“我真是不明白呀,这是为什么呢?到底在等什么?”
墨音捂嘴笑了笑,推了她一把。
“这么好奇,你自己去问小姐,看她愿不愿意说给你听。”
傅施璟便真去问了。
却听苏皖只说:“我是在等。”
“您在等什么呢?”
“等花,花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