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懐皱眉看着云晋守岳,此刻,他认为云晋守岳已经疯癫了,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见裴懐露出不满又疑惑的神态,云晋守岳忽而觉得这一刻满足了。
他哈哈大笑,一边捂着自己早已被裴懐射瞎的眼睛,手中用力到好似要把那虚无的空洞抠出什么来似的,可他浑然不觉一点疼痛。
“裴懐,这就是报应!这是你欠我的!”
裴懐直接松开制住云晋济纳的手,“你还是去砍了他吧,本殿看他病得不轻,早死早超生,不要留在世上祸害人了。”
“痴人说梦!你真以为单凭云晋济纳单枪匹马就能奈何本王侯?!”
云晋守岳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你们睁大双眼看清楚!这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全都是本王侯的人,事到如今,你们还幻想能杀了本王侯?!”
说到这里,云晋守岳冲着裴懐失控吼道:
“你生身母亲,就是这老贼失散多年的女儿!”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落在城墙之下,狠狠劈开了在场众人的心。
只听‘哐当’一声,云晋济纳手中兵器骤然掉落在地,僵硬地转头望着裴懐。
裴文月深吸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怕惊扰裴懐,吓得连忙捂住嘴巴。
生母二字是裴懐此生都不愿再提及的伤疤,他的一切悲源由这二字蔓延,而今云晋守岳却胆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可谓是在撕扯裴懐的疤痕。
只见裴懐直接捡起云晋济纳掉在地上的砍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猛地跨马而上,一个转身,臂膀直接抡起砍刀甩了出去,直直冲着城墙上的云晋守岳。
云晋守岳还在得意,眼见一把砍刀飞了过来,顿时吓得他后退连连,可仍旧避之不及,情急之下他只好随手扯过身边一个弓箭手。
“啊!”
只见砍刀无情,那弓箭手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狠狠砍中面部,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随着鲜血狂涌,一命呜呼。
云晋守岳见近在咫尺,那砍刀深深入骨,足见裴懐毫不犹豫且下足了死手。
他心惊肉跳间不由得松开手中拎着的那具尸首,随即一边喘气一边恶狠狠望向城下的裴懐。
“你、你疯了?!”
裴懐却阴森森地目视着他。
“本殿不但要杀你,还要亲手拔了你的舌头,丢去喂狗。”
云晋守岳见他神色,顿时觉得后背阴冷,吓得不由自主挡住嘴巴。
“本王侯所说句句属实!”
裴懐作势要去找别的兵器,吓得云晋守岳忙喊叫起来:
“当年,父王挟持了王叔的女儿,但他对王叔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替王叔养女儿,想尽办法磋磨她也是合情合理。”
裴懐的动作似有所放缓。
云晋守岳不敢怠慢,连忙继续说道:
“父王说,当初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到报复王叔的好主意……当年,他不仅派细作送王叔幼小的女儿入秦嵘皇宫为奴为婢,更引她得了帝皇宠幸。父王早就打听到,那秦嵘皇帝心中只有已故的皇后,所以根本不可能真心善待受了宠的奴婢。果然,最后一切如父王所愿,王叔的女儿被抛弃在冷宫里,无名无分,产子后命丧黄泉,连带着那名皇嗣也一直不受重视。”
云晋守岳说到这里,似是松了一口气,复而又得意起来。
“这么多年,父王一直都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直到后面父王病重,这才无暇顾及秦嵘那边的消息。当日父王垂危之际,告知本王侯一切,并说当初那名细作早就死在皇宫中了,对你的监视也就断了联系。本来,本王侯一直不知道那名皇子到底是谁,直到你出现,本王侯有了一丝疑心,可你表面上却是风光的三皇子,生母也对外说是秦嵘的锦妃。幸好,有你们那位秦嵘新皇与本王侯通气,本王侯不过稍作打听,他为了取得本王侯的信任,便毫不犹豫告诉了本王侯有关你这个三皇子的出身,本王侯这才知道,你就是那个冷宫弃子!”
他说完,转而看向云晋济纳。
“王叔,瞧本王侯给你送了多大的礼,虽然父王害死了你的女儿,可本王侯却在你临死之前还你一个亲外孙,这难道不是本王侯最后一丝仁慈吗?只可惜,你们爷孙相见,却是宿命仇敌,分外眼红。一个是云晋人,一个是秦嵘人……哦不不。”
云晋守岳不怕死地对裴懐讽刺连连,哈哈大笑。
“你根本不是秦嵘人,你身上的血,一半是秦嵘人,一半是云晋人,你根本就是个杂种!本王侯听秦嵘新皇说,你父皇从前就十分厌弃你,皆因你是下作奴婢胯下所生,若让你那个死去的父皇在天有灵,知道你不仅身份卑劣,你生身母亲居然还是云晋王室,而你的诞生早已把秦嵘皇族的纯正血脉搅乱,只怕你那个父皇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吧?哈哈哈哈哈哈……好痛快啊,本王侯早该说出来的!裴懐,本王侯说过了,你当日胆敢射瞎本王侯一只眼睛,日后就要你千百倍痛苦还给本王侯!”
眼见他丧心病狂,此刻活像一只野兽,裴懐冷冷地抬起头,盯着他:
“你说完了?”
还不等云晋守岳反应过来,只见裴懐对着他背后莫名其妙说了句:
“你们还不动手,是等着本殿亲自来吗?”
话语刚落,云晋守岳只觉脖颈处贴上了一抹寒凉。
他瞳孔猛地一缩。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