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君气道:“你管我是谁,快点还给我。”
夺不来,欧阳玉君就要动手,却被盈凰拉住,“好妹妹,不要生气,你先回答师父的话,我保证她老人家不会欺负你的。”
欧阳玉君且气且疑道:“我是欧阳家的女儿,我爹叫欧阳裒益,你快还给我。”
师太笑道:“你是四海楼的人!”
看主人好久不出来,风仪握鞭子就冲进去。
也不管她们在说什么,凤仪就朝师太指道:“别看你是盈凰姐姐的师父,我可不怕你,你再神神秘秘的不说清楚,我可不扰你。”
师太看她装束,侧身就笑道:“‘天地无路心为路,七星阁中道开悟。’”
风仪霎时收鞭,扑通一声跪下,“弟子有眼无珠,请前辈责罚。”
看她头磕得分外标准,师太道:“你出去吧。”
风仪拜了三拜,看得玉君恍如梦境,“这,风仪怎么了?”
这一路上,盈凰跟清敏看着那风仪,说话做事特别傲气,有时就连玉君都要哄着她,然而在师太面前,却吓得脸色都变了。
师太道:“欧阳裒益没告诉你这玉牌怎么来的?”
欧阳玉君已被她的强大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回道:“是的,可前辈您到底是谁?”
盈凰和清敏也都愣愣地看着师太。
师太却问着盈凰道:“徒儿,相如究竟怎么样了?”
三人这才你一句我一句将玉生子半年来的遭遇说给师太听,免不了滚滚泪流,师太既愧且哀道:“我儿怎么做了道士了?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为娘对不起你啊!为娘却也成了尼姑,唉,这是天意吗?都是为娘的错啊……”
看着风仪缩着头躲到角落站着,问也不答话,霍飞羽一气之下也想进去看看,却见着盈凰跟清敏出来了,清敏竟跑去了哥哥,说得众人也愣了半晌。
屋内师太道:“这是你奶奶李罗萍给你爹的,你爷爷欧阳孟德死得早,却是为大义而死,你回去告诉你爹就说一个叫钱塘英的人收了玉牌,他就明白了。”
也不多说,师太就出了寝室,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着甄雷益道:“雷宝,还不快给姨母磕头?”
甄雷益看眼妹妹的眼神,他就扑通一跪,“姨母好,太好了,俺兄弟成了表弟。”
众人心海,波澜高扬,却只能被师太领着听道:“我儿既然还活着,你们就必须找到他,等闲帮,四海楼,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找不到我儿,就让欧阳裒益和曹锦龙亲自来见我!”
霍飞羽和欧阳玉明两人登时不高兴,而那最小的欧阳玉成,看着凤仪的样子,早气得满腔愤怒,嚷道:“大胆,你一个尼姑,竟敢直呼我大伯名号,你是谁?”
风仪一个飞步就冲到欧阳玉成跟前,“你疯啦!怎么敢前辈这么说话,快回去!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欧阳玉成气道:“凤仪,你怎么能帮外人!你傻啦?”
凤仪道:“前辈不是外人,她才是我真正的主子,你们如果对她不敬,我谁都不饶!”
一声怒气,听得众人匪夷所思,风仪也怕得忙把欧阳玉成拉出去。
师太一笑,看着欧阳家人道:“就算是欧阳裒益见了我也得叩头,好了,我不跟你们晚辈计较。”
说罢师太就瞥了一眼霍飞羽,虽然盈凰没有告诉师太是他扔了玉生子,可她还是气道:“曹锦龙那小子,听说缩在太湖里整日莺歌燕舞的,把帮务交给了一个叫什么云海郎君的后生,成何体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口气之大,心气之高,眉眼间透闪的尊贵和威严。
盈凰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师父。
霍飞羽红着脸,知道自己过去难为过玉生子,可他又怀疑道:“前辈,您怎么确定他就是您的宝贝儿子?”
师太登时怒道:“混账,还需你来问我!”
欧阳玉君赶紧拉开霍飞羽,“别说了。”
想着从前种种,看看众位小辈,师太忍了怒气。
心思跟他们也说不得原委,就叫欧阳玉君和盈凰、清敏三个女儿进屋说话。
盈凰盯着师太发了呆,玉君抿着嘴巴不知说什么,清敏就忙近前笑道:“姨母,我们打算去华山一趟,玉……表哥他离开渭南,说不定会去参加归藏门的武林大会,南来北往那么多人士,况且离这不远,我们都想到那找他。”
师太听她柔声细语,顿时笑道:“好孩子,你心地善良,我这心里高兴着呢,倘若蔺家人收留了他,我一定好好感谢他们,一定给予他们意想不到的报酬。”
玉君笑道:“前辈,玉生子,哦不是,卓相如?这个名字您起嗒?”
师太陡然不高兴了,“怎么了?当今天下姓了赵,我儿就不能叫相如嘛!”
玉君忙摇手道:“不是,师太误会了,我觉得师太真厉害,可您是……您老尊姓大名啊?”
盈凰蹲下来就握着师父的手,“师父,我从小就跟在您身边,可连您是谁都不知道,师父,您到底是谁啊?”
清敏直瞅着姨母,也想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
看着面前三个丫头倒也机灵,师太就要跟她们稍稍透个底,一想到儿子还活着,那股子精气神,扬得几如目前的少年人一般。
师太问道:“你们都听说过吴越国吧?”
三个丫头都点头,师太叹了口气,理了理衣着,“我就是吴越国公主钱塘英,曾被赵老三封为大宋长公主。”
“啊?”盈凰笑了,“赵老三是谁啊?”
玉君一笑,贴她耳朵道:“就是当今皇上。”
钱塘英忽而悔恨道:“清敏,你母亲是我娘的亲侄女,她嫁给了南唐将领甄明克,当年赵匡胤统军十万攻打金陵,父王不听劝告也派兵前去,可父王派去的人没有找到你娘亲和你哥哥,李煜投降,你爹就为国捐躯了,那时你母亲刚刚怀上你,所以你今年应该是二十岁了,他应该叫你姐姐。”
清敏想着母亲落难宋州乡下,不知吃了多少苦,一时泪流满面。
盈凰道:“那玉……哎呀师父,我都叫习惯了,虽然卓相如三字很气派,可我叫不习惯啊。”
钱塘英脸色一变,“今天起,不要再给我提那个道士起的什么玉生子!我儿有大姓大名,怎可胡乱叫!卓相如就是卓相如,生死都是如此!”
三人再也不敢提“玉生子”三字,“那他父亲是谁呢?”
盈凰跟玉君几乎同时问出来,可看着钱塘英的脸色,她俩就低了头,“我们只是想多了解卓兄弟嘛。”
钱塘英看她们三个丫头倒也机灵,一肚子话憋了许多年,继续道:“玉君,你该听说过御虚门吧?你可知御虚门主卓宗仁?”
玉君道:“他是前任门主,现在是周默梁。”
忽的盈凰嘀咕道:“莫非他就是师父的夫君?”
清敏也猜到了,可看着钱塘英坐正身子回忆道:“大周让位给了赵匡胤,父王也让了十三州,可他赵光义却连连两次败给了契丹人,真是无能啊!想周世宗当年那是何等雄才大略,唉,不堪回首,可我夫君不光是御虚门主,他还是周世宗的皇子,是谁我就不说了。”
三人只是听着,却见一股坚毅和神采笼上钱塘英的眉头,听她又道:“我儿身上既流着两脉皇族血胤,将来必得完成只有他才能做到的壮举,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相如,你们可明白了?”
玉君接道:“您放心,我一定可以找到玉……找到卓兄弟,我叔叔已经通知附近各州府的四海楼,他们纷纷行动,一定会找到他的,您就放心吧。”
“但愿如此,否则,我可饶不了四海楼跟他等闲帮,一点用都没有,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提刑官把人带走了,你们的武功也太差劲了。”
盈凰心思,“师父,我是您徒弟,功夫也不咋地啊。”
可想着刚才她飞速地摘掉玉君脖子上的玉牌,才知道从来不展示武艺的师父,一定是位高手。
钱塘英又拿出三块玉佩,道:“这玉牌我必须得收下,但也不能白收,这三块玉佩也都不是凡品,就算我跟你们换了。”
三人都摇手不要,可看着钱塘英的脸色,三人不得不收下,“谢谢公主。”
玉君谢罢,钱塘英就苦笑着,“我不是什么公主啦……当今天下姓赵,只有赵家女儿才是公主,在你们面前搬出旧事。”
钱塘英突然悲伤了道:“不是我卖弄身份,而是我可怜的儿子,不管他是皇族也好普通百姓也好,这十九年得受多少罪啊……”
三人看她眼泪止不住地流,玉君扬声道:“公主前辈不要伤心,圣人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说着盈凰跟清敏一起背了出来,“‘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盈凰挺身道:“玉君妹妹说得对!玉……”
忽的他又闭眼道:“卓兄弟既然身肩复国大任,受点辛苦没什么,我一开始看他就知道他不一般,只是太过实诚了。”
玉君咧嘴一笑,清敏抿嘴暗笑,可钱塘英不乐意了,“竟胡说八道,什么复国大任,复哪门子国,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难道要重新起兵不成,小儿之论!我说的将来壮举,是对抗契丹人,他不光要成为杨延昭那样的大宋英雄!还要像寇准那样辅国理政。”
看她们仨都笑了,钱塘英沉脸道:“听你们讲,我儿满腹经典,有情有义,如何不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壮举?”
三人只笑不答,看着盈凰和清敏的表情,钱塘英道:“盈凰对我儿情真意切,小敏,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儿?”
盈凰猛一抬头,看着清敏登时面红耳赤,欧阳玉君却忙笑道:“那是,她可不说出来,不像盈凰妹妹,敢爱敢恨,姐姐我佩服!”
盈凰不乐意,“谁是你妹妹!我是你姐姐!”
回头她就跟师父撒娇道:“师父,你说,我是不是比她大。”
钱塘英道:“你是太平兴国元年九月初八生的。”
玉君得意道:“听听,我就是比你大,哈哈,叫姐姐。”
盈凰噘嘴道:“说不定你爹也不知道你是几月呢,得意个什么劲!”
师太看着玉君一身红衣,分外的精神,笑道:“你呢?你可许配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