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妮刚满12岁便被养父母嫁给了邻村的瘸子。
可天不遂人愿,在接亲半路被劫匪掳走,绑架在了山里的小黑屋里,因顽强抵抗劫匪的虐待和趁机侵犯,拼了命的和绑匪撕扯,最终被猛的一推撞在石头上昏死了过去。
绑匪以为她死透了,嫌弃她晦气,干脆扔在了半山坡的草丛里等着喂狼。
幸运的是她被上山砍柴的农户发现报了警这才得救,要不然天黑下来,她还真有可能遭遇不测。
张燕妮惊魂未定的坐在前往窑坪村的警车里,她能想到回到家的情景。
她4岁的时候被人贩子一路拐到了养父贾东山家。那时候她岁数还小,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会一味的哭着找妈妈。
贾东山家里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看张燕妮是个小姑娘没出几个钱就买了下来,取名贾玉凤养活上了,就算当个小棉袄。
刚来到养父母家,他们对她的态度还算过得去,可当妹妹贾玉莲出生以后,养父母仿佛变了一个人。
尤其养母郝彩妹更是看她极不待见,不仅要求她每天早起出去拔菜喂猪,还要她承担着洗碗、扫地等各种家务活。
寒冬腊月还让她在院里洗衣服,冰碴子水刺的双手的痛,现在一回想起来都刻骨铭心。
偶尔偷个懒出去和村里的小朋友玩耍,被逮到更是拿着柳树条子一顿抽打,被骂偷懒。
上学校念书更是想都别想,傍晚看看妹妹学校发的新书,都要被养母数落不安分。
村里的孩子有时也欺负她,追在后面骂着:“捡来的孩子没人要。”渐渐的她才知道,什么叫捡来的孩子,那就是她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成为这个家里的亲人,最多就是买来的一条小狗罢了。
今天这破婚,本来她就不想嫁。
要不是养父母看上了新郎家给的彩礼能给哥哥们娶媳妇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她过门。
还骂她白吃白喝他们那么多年,一点回报都没有,她怎么会逆来顺受嫁给一个瘸子。
张燕妮也就是心底好,离开了亲生父母跟着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总念着点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就应了下来。
翻过山头,村落尽现眼前,离着门口老远还能看到大红绸子在门楣上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喜字下面站满了人,看着警车到来,人更是越聚越多。
下了车,张燕妮才发现自己的红色鞋面早已变成黑灰色,穿过扑面而来的灰尘,她简单拨弄了一下头发。
众人倒是一窝蜂的围了过来,但是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外围的人看着热闹,指指点点相互耳语着。
“你们谁是贾玉凤的家人?”警察梁嘉衡率先打破了宁静。
“我是这孩子的父亲,这是我老婆。”贾东山看到警察还是略微有些拘谨,郝彩妹则是跟在后面两只手揣到袖筒里一句话也没说。
这个年代尤其是在农村,人们对于穿制服的还是心生畏惧的。
很多人看到警察过来,可能脑子会疯狂转动把自己最近做过的事都回想一遍,看看有没有哪件事触了霉头违了法。
“是这样,贾玉凤结婚半路遇到绑匪绑架,但是经过老乡报案现已经被我们解救出来。
这次送她回来,和你们家里人解释一下缘由,怕你们担心。
她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们是她家里人还要好好安抚她的情绪。”
梁嘉衡的话仿佛犹如圣旨一般,贾东山连连称好,就连郝彩妹嘴里也是硬挤出几句“好的领导。”
“爸、妈”张燕妮看着眼前的两人称呼着,可是还没等她说完,新郎家的人走了出来嚷嚷着打断了她的话。
“这婚我们可没法结了,新娘子被劫走整一天没人影。
天都快黑了才被送回来,看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定是让匪徒糟蹋了。
我们可不能娶个不干净的女子回家,你们赶快把我家的彩礼退回来,”
“对!这婚不能结,退婚!”
“本来看中的就是黄花大闺女,被人糟蹋过的我们可不要。”
“你们胡说,少往我们家里泼脏水,这婚着急结也是你们,现在退婚也是你们。
玉凤早上被你们接亲接走,就已经是你们家的人了,休想让我们退彩礼。”
郝彩妹一听到要退彩礼,也不管警察不警察的,蹦着高骂了起来。
本来是就是十里八村的悍妇,这场景乡亲们倒是也见怪不怪。
“我媳妇说的没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早晨接亲接走,这就算是过门了。
玉凤已经是你们家的人了,你们自己解决这事儿,我们娘家的可插手不着。”
贾东山说话虽然慢慢悠悠,但是听得张燕妮却惊掉了下巴。
看来养父、养母对于她被绑架的事毫不关心,只是紧张怕彩礼被要回去,到现在没维护她不说,张口闭口就是彩礼。
这该死的彩礼!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毫无亲情的亲戚?
“总之,你们说什么也没用,这婚我们不结,人我们都没得到,你们还想霸占我们的彩礼?”
“闺女,你倒是说句话呀,告诉他们你没叫劫匪糟蹋。”郝彩妹揪着张燕妮的袖子,一个劲儿地往对方面前拽,想让她自证清白,安安稳稳地嫁过去,这样彩礼照收不误。
张燕妮看到新郎秃了个脑袋,走路还有些拐,心里厌恶至极,嫁给这样的男人还要同床共枕?
这是遭的哪门子罪,再看看养父、养母视财如命把她当作交易商品的嘴脸,真想一泼尿呲他们一脸,想把我往火坑里推,那我宁愿一辈子孤独终老。
“妈,我遭了难回来你一句关心的话也没说,反倒是急着将我推出去,就是买来的孩子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有些亲情吧,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关心我呢?难道那彩礼钱比我的命还重要吗?”
一听到买来的孩子,警察梁嘉衡脑袋犹如过电一般,他从警多年偶尔听说过山区的农村经常有买卖儿童的事,总觉得有些夸大其词。
没想到今天居然碰上了!
张燕妮委屈地站着,眼角硬是挤出一滴眼泪,紧接着说道。
“我被打晕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就是我命大没死了去了,还留着一口气被救了出来,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扯谎骗人的话我可编不出来。”
郝彩妹断是没有想到,平常少言寡语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今天居然没有向着自己说话,反倒是指责起自己来。
围观的村民这么多年早就看惯了郝彩妹在家里说一不二、苛刻养女的日常,今天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这孩子命真苦,纷纷接头附耳议论着郝彩妹的不是。
“郝彩妹,你瞧瞧你女儿都比你有良心,你可真是见钱眼开,连姑娘的幸福一点都不顾。”
“看来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心疼,为了钱连亲情也不要了。”
新郎一家听到她不省人事,断然觉得她定是被糟蹋了,再加上众人帮着讨伐,更是底气十足。
郝彩妹再激动,听到众人的指责,颜面上也是过不去的,干脆躺在地上撒起了泼。
“哎呀我的娘呀,这个杀千刀绑匪怎么这么对我家,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个事,我没脸见人啦,我的祖宗哟,我不活了,老天你把我劈了吧。”
张燕妮哪见过这场面,闪到一边,看着养母在地上打滚。
“你们怎么做也没用,赶快把彩礼退回来,正好警察在这,你家不退彩礼就是讹诈、骗钱。警察同志,你可得为我们做主。我们这钱可不能就这么被骗走。”
梁嘉衡怎么也没想到,把人解救以后送回来居然碰到了这么档子事,只能认倒霉。
“你们结婚仪式也没办成,还没有同居,按理说还不属于夫妻,如果婚礼取消,彩礼按要求应该退还。
如果不退还,那就是非法侵占,要坐牢的。”梁嘉衡说道,语气里带着威严和冷漠。
要坐牢,贾东山站不住了,别彩礼没占成,再摊上牢狱之灾,现在女儿名声已经毁了,彩礼多半是打了水漂,自己再坐牢,以后两个儿子只能打光棍了,这可不行。
“警察同志,我们退,坐牢这事我们可沾不上,既然木已成舟,这婚不结也罢,彩礼我们现在就退。”贾东山说着就往屋里走,也不管妻子在地上没完没了地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