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忆荪此举,相当于只保留了霁川公主的头衔与府邸,只留了她一个公主之名,而无公主之实,也算是严惩。
虽然派人送走了霁川公主,诸葛忆荪知道戚瑶耕与此事无关,在嘉梨的劝说下,仍旧将戚瑶耕留在了长杨宫中。
戚瑶耕听说了招儿的死讯,也大哭不已,亲自为招儿操持丧事,葬于长杨宫扬仁门外的宫人冢。
诸葛忆荪又传令宗室诸王、世家公卿各府,今后若是再有敢肆意虐杀奴婢者,一律按霁川公主之例惩处,严重者处以流刑、斩刑,也让宗室诸王与世家公卿颇引以为戒。
母亲被遣送回京城,戚瑶耕为招儿办过了丧事,宽慰过招儿的家人,给了招儿的家人们自由之身,自己一个人在行宫,虽然比从前自无拘无束了些,可是心中仍旧不快,毕竟她与广陵王世子的婚约仍在,只要有这婚约在,她仍旧不能与自己钟情之人相守。
嘉梨知道戚瑶耕的心事,便对戚瑶耕说道,“表妹不必发愁,我有办法替你退了这桩婚事。”
“什么样的办法?”戚瑶耕问道。
这一日,嘉梨托人三请五请地将月娇叫了来,要求月娇说道,“姨母心疼心疼女儿吧,女儿有事想要姨母襄助,”
月娇一看嘉梨的眼神,便知道嘉梨又要高贵,指着嘉梨问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瞧姨母说的,我何曾耍过什么花招呢?不过是想做件好事罢了。”
“好事?什么好事?你忘了你当年做的好事了?”月娇诉苦水地说道,“那一年,你也是这般请我过来,说你馋兔肉,让我替你做了一道春笋香扒兔,我诚心诚意地替你做了,你呢?你却拿着我做的兔肉,去绛福宫贿赂那个不正经的老道士,让那老杂毛给你讲鬼故事,你一味地心热,胆子却比芝麻小,听完了那鬼故事,吓得你房门都不敢出,一到夜里就鬼哭狼嚎的,三日三夜不敢合眼睡觉,连累我被你母亲好一顿数落,你以为我忘了!”
“哎呦姨娘,这都是哪辈子的事了?姨娘怎么还记在心上?我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嘉梨说道。
“凭你怎么说,这回我是不会再上你这鬼丫头的当了。”月娇说着,就要往外走,
嘉梨与嘉秀拉住月娇,嘉秀也帮着说道,“姨娘放心,这一回绝对是件积德积福的好事,再不会像上次那样了。我替嘉梨担保。”
月娇一听嘉秀如此说,才信了三分,“真的?”
“千真万确。”嘉秀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啊?你们两个这般心热。”月娇问道。
嘉梨便附在月娇的耳朵上,将她心中的打算与谋划说给了月娇听。
月娇一听,捂着嘴嗤嗤地笑个不停,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虽说这事拆散人姻缘、有伤阴德,不过倒是有趣,定是你这鬼丫头的主意?”
嘉秀也笑着说道,“除了她,还能是谁?”
“也罢,我就帮你们这个忙。”
“真的?姨母放心,此事若是成了将来瑶耕和常僖还要谢您呢。”嘉梨说道。
这日傍晚,嘉梨让人发了拜帖,将广南王世子请到了鹤云渡来,嘉梨做东道,请广陵王世子用顿便饭,还让嘉秀、常俨、常攸、瑶耕相陪。
这几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堂表姊妹,没有大人在场,说起话来甚是投契。
“听说扬州繁华,可惜路途遥远,母亲不放心我们几个,若是将来有机会定要往扬州去游历一番,到时候世子可愿相陪吗?”嘉梨问道。
“公主哪里话?公主若是驾幸扬州,小弟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世子真乃好客之人,看广陵王叔父也是如此,怪道扬州商贾云集,也是叔父与堂兄经营有功啊。”常俨说道。
“殿下过奖。”世子作揖说道。
“其实,扬州风光、名胜倒也罢了,我是贪嘴之人,只贪念扬州的市井滋味,听说扬州人善于烹调河鲜,鱼馔鲜香无比,让人回味无穷,不知可是真的?”嘉梨问道。
“的确如此,扬州境内河湖众多,最不缺的就是河鲜了,又有水运之利,八方商贾汇聚在扬州,商贾往来得多了,这河鲜的烹调之法也就更多了,不同的烹调之法彼此之间还相互较量、采长补短,才让扬州的河鲜烹调之法越发精妙,成了天下一绝,如今扬州本地的河鲜都不够吃了,都要从临近州郡运到扬州去是,也可见扬州人对河鲜之爱啊。”
“说的我真想明日就启程到扬州去,”嘉梨笑着说道,“说起烹饪河鲜,我们京城之人也有独到之法,今日邀世子前来,就是想让世子也尝尝我们京城的风味,前几日在宫宴上,吃的炙烤野物都太过粗糙,让世子见笑了,今日我特意让人从丰阳会馆请来了精于河鲜烹调的庖厨,做几道精细菜,让世子一饱口福,也算是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替世子接风洗尘了。”
广陵王世子一听,大笑了起来,对嘉梨说道,“公主客气,不瞒公主,我远在扬州,也听说过丰阳会馆的繁盛之景,丰阳会馆汇集了南境诸州的商贾,又临近沣水, 河网密布,庖厨遍地,珍馐美馔数不胜数,天下有名,小弟早就想一尝丰阳会馆的滋味了,只是苦于每次上京都与父王来去匆匆,不敢多停留,一直不曾有机会尝到丰阳滋味,今日承蒙公主盛情,也是我三生有幸,终于能一尝丰阳会馆珍馐美馔的滋味,只是公主与诸位贵客多担待我吃相不雅才好。”
“哪里哪里?”嘉梨说着,对堂外喊道,“上膳!”
话音刚落,侍者们就捧着一道道刚烹调好的虾蟹鱼馔陆续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