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荣?”霁川公主有些讶异地看着闯进来的嘉荣,“这个时候你怎么敢强闯进我的院子里?”
“姑母恕罪,我正要回去歇息,途经姑母的宿处,偶然听到了姑母院中的喊叫之声,还以为姑母有什么不妥,特来问问,没想到竟然是了姑母在惩治下人。”嘉荣陪笑说道。
“让你见笑了,”霁川公主也神情略微缓和地说道,“这婢子敢耍弄我,若是不严加惩治,今后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
嘉荣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招儿,裙子已经被鲜血浸湿了,几处甚至被板子给打了个破烂,立在一旁的下人们也都战战兢兢,霁川公主说话的时候,这些人简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由此也可知霁川公主平日里统御下人之严厉。
“我看这婢女是瑶耕身边贴身伺候的,不知道她犯了什么罪,”嘉荣问道。“姑母罚也罚过了,经过此事,她也一定长了教训,不如就高抬贵手,绕过她这一回吧。”
“哎,你哪里知道这婢女的可恶之处!都到了这步田地,她竟然还不与我说实话,简直是可恶至极!今日若是她不肯吐露实情,我决不能就此饶了她!”霁川公主说道。
“可是姑母,这丫头身子单弱,”嘉荣瞥了一眼一旁两个身强力壮的啬夫,“您再要对她动刑,这些人下手没轻重的,一旦伤了她的性命,定会惊动了陛下,如今正值春猎,世家公卿,乃至列国使臣都在,此事若是宣扬了出去,只怕姑母与大黎的名声不好,到时候也难免陛下责怪啊,姑母还是饶了她这回吧。”
“不行。”霁川公主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该如何统御下人,这些奴才们本就是些贱坯子,若是你不发威,他们又岂会畏惧呢?断断不能就此饶了她!即便是到了陛下面前,我也自有道理。”
“姑母……”
“不必说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霁川公主冷冷地说道。
韩氏也拉着嘉荣的胳膊,悄声说道,“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是霁川公主的家务事,咱们不好置喙啊。”
嘉荣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霁川公主一看,心想这贱婢居然还有人袒护,心中的怒火烧的更旺了,厉声质问道,“招儿,我再问你一次,此事你究竟有无参与?这香囊,你究竟是如何带进来的?”
“公……公主,奴婢,果真不……不是奴婢所谓,公主明察!”招儿委屈地哭喊道,
“你这贱人!冥顽不化,”霁川公主吩咐两个啬夫,“上烙刑!我倒要看看这贱人的嘴究竟有多硬!”
“是!”啬夫答应着,便拿着烧红的烙铁去烙招儿的面颊,
“住手!”嘉荣对着那啬夫喊道,
啬夫有些忌惮,便将手中的烙铁慢慢放下,
“嘉荣,你好大的胆子!”霁川公主冲着嘉荣喊道,又斥责两个啬夫道,“混账种子!你们是谁家的奴才?吃谁家的水米?我不曾发放,谁许你们住手的?给我烙!”
招儿也知道,嘉荣是霁川公主的晚辈,是无力从酷刑之下救下自己的,即便是嘉荣这一回救下了自己,自己始终是霁川公主府的奴婢,早晚逃不出霁川公主的手心,经过了此事,只怕将来自己的日子会更难过,招儿觉得此生无望,看着那啬夫的烙铁离自己越来越近,便将脸扭到另一边,要守住自己最后的颜面似的,卯足了最后的力气,咬舌自尽了。
那啬夫刚要将招儿的脸掰过来,便看到刑架上有血像小溪水一般滴了下来,那转过招儿的头一看,心中惊慌地对霁川公主说道,“殿下,这婢女咬舌自尽了。”
“什么?!”霁川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第二日,霁川公主在行宫中虐杀婢女之事便传到了诸葛忆荪的耳朵里,诸葛忆荪怒不可遏地将霁川公主召到了幽篁院责骂,
“堂堂公主,竟然敢在行宫之中行凶杀人!如今闹得列国使臣尽皆知晓,我们大黎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妾身也始料未及,也并不是有心为之,请陛下明鉴!”霁川公主辩白道。
“那婢女究竟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你要这样当众折辱她?”诸葛忆荪问道。
“她联合外人,存心欺瞒妾身,她所做之事被妾身知道了,妾身问她她又不肯吐露事情,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罢了。”
“教训教训?你以为是朕不知道?你竟然命手下的啬夫用烙刑威逼,说要用烙刑烙她的面庞,也难怪她会为了保全颜面而咬舌自尽了,她虽然奴婢,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被烙刑伤了脸面,今后让她如何做人呢?这就是你造的孽!”诸葛忆荪厉声骂道。
“陛下,这奴婢欺瞒主人,主人难道不该加以惩戒、难道还要继续纵容这些奴婢的恶行吗?况且我朝律法有言,奴婢贱人,本就是主人家的畜产,与牛马也没什么分别,妾身知道陛下震怒,可是我朝从来没有因为主人打死了牛马而惩治主人的道理,请陛下息怒。”霁川公主说道。
“我朝的律法?”诸葛忆荪听着,冷笑道,“公主所说的我朝,究竟是哪一朝啊?可是先帝的一朝吗?先帝已经长眠于地下,公主可要追随吗?可是废君恒山王一朝吗?恒山王已经废位幽禁,公主也要与恒山王一般吗?”
“陛下……妾身并非此意,”霁川公主慌神说道,
“你既说律法,律法上还说,主人不通知官府,而私自处死奴婢,按律可要杖刑一百,公主可要按律法,领受杖刑吗?!”诸葛忆荪说道,
“陛下也知道,那婢女是自尽而死,并非妾身所杀……”
“你还敢狡辩!”诸葛忆荪呵斥道,“若不是你凌虐威逼,她又怎会咬舌自尽、含恨而死呢?你身为公主,身为熙宗皇帝的女儿,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皇家仁德,暴行昭昭,还敢强词夺理,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朕今日若不处置你,难以平息心中之愤,来人!”
“在!”几个穿盔带甲的虎贲郎听令走入堂中,
霁川公主回头一看凶神恶煞的虎贲郎,知道这些虎贲郎下手没有轻重,瞬间变知道害怕了,连忙对诸葛忆荪说道,“陛下,妾身无知,请陛下看在先帝的份上,饶恕妾身这一回吧。”
“你也知道告饶了,那昨日招儿向你告饶,你可能轻饶过她?只是为了一个香囊,你就手段残忍地将她凌虐致死,可曾有个丝毫的恻隐之心?如今有何面目向朕告饶呢?!”
诸葛忆荪说着,对几个虎贲郎吩咐道,“将霁川公主带下去,打点车马,送她回公主府幽禁,没有朕的旨意,公主不得外出一步!”
“是,”几个虎贲郎上前,将霁川公主押了起来,
“再有,霁川公主无德,不配受封邑百姓俸养,削减霁川公主名下封邑、土地,府中奴婢没入掖庭,只留四人侍奉,夺公主皇室薪俸,禁足于府中思过,带下去!”诸葛忆荪吩咐道。
“是!”虎贲郎说着,强行拖着霁川公主回了庄隐阁,简单地让身边的人打点了行装,便押着霁川公主,上了庶人所做的马车,遣送回了京城的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