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见状,顺势便走到他身边,挨着他的肩膀靠了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腰,摸了摸。
摸到腰间挂着的荷包以及里面装着的银子,估摸着大概够这次消费,柳絮便放了心。
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柳絮柔声问:
“宋公子今日心情不快,是因为官场失意吗?”
宋文洲喝酒动作一顿,眼中冷意又起,沉声质问:“怎么,现在连你也看不起我?”
柳絮呵呵一笑,一边再斟酒喂他一边软语安慰:
“宋公子,人生起起落落,官场浮沉亦是常事。公子你才华横溢,定能东山再起。
“今夜,莫让尘世烦扰扰了你的心境,只管与奴家共饮舒怀。”
素手提起案上的酒壶,两人边斟边引,很快便将一坛酒给喝了个精光。
“宋公子,奴家伺候您歇息吧。”
她站起身来,将喝得酩酊大醉的宋文洲扶到床边。
由于这酒太烈,宋文洲已经醉得厉害,双眼半睁半闭之间,眼前暖帐习习,美人如画。
柳絮将他衣服给剥了,与之颠鸾倒凤,淫靡无度。
时至半夜,宋文洲身心满足,倒在帐中沉沉睡去。
柳絮披了件半透明的衣衫,赤着脚下床去吹灭蜡烛。
“清韵……”
床上的人喃喃出声。
柳絮脚步一滞,转头看过去。
清韵是谁?他今日已经喊两声了。
灭了蜡烛,她靠到他身边。
同样的名字再次被唤出来:“清韵,是表哥对不起你……”
柳絮赶忙屏气凝息,想要听清楚他的梦话。
如她所愿。
沉寂良久,身边的人再次出声:“我不得已才杀了你和孩子的……”
柳絮:“!!”
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啊!”
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连忙伸手捂住嘴。
手忽然被抓住,她再一次尖叫一声,用力想要挣脱。
“怎么了?”
宋文洲双眼睁开,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嗡嗡的。
“公……公子……”柳絮惊惧不已,想要强迫自己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她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没……没,公子方才……喝……喝多了……”
“是吗?”
宋文洲抓着她的胳膊坐了起来。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然而,柳絮却觉得,一双如同鹰隼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她,散发出骇人的寒光。
“我方才说了什么?”宋文洲透过黑暗看着柳絮,阴沉沉地问,浓烈的酒气喷薄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确定他到底是醉的还是清醒的。
“没……没说什么……”柳絮声音颤抖,揪着床单,想要逃出房间。
然而,一只手一下伸到了她的腰间,拽着她往后仰。
“睡吧。”宋文洲用幽幽的声音命令。
柳絮的身体抖了抖,惴惴不安,任凭着他将自己搂进了怀中,不敢挣扎。
一夜不敢合眼,一直熬到了天亮。
宋文洲再醒过来的时候,似乎一切的没有发生。
他穿上衣服,扔下一包银子走了。
柳絮深深松了一口气。
皇宫中。
皇帝寝宫,御医正在给皇帝把脉。
皇帝躺在龙榻上,脸色很差,时不时还咳嗽一声。
太子,昭王都等候在殿外。
御医把完了脉,写了方子走了出来,见了两位殿下先后行了礼。
太子率先问:“父皇病情如何?”
御医回答:“圣上过于劳累,缺乏睡眠,加上天气有变,染了风寒,需要精心调养几日,不宜再过劳累。”
\"父皇无大碍便好,皇弟与我一起进去看看父皇吧。\"
太子转头看了一眼旁边面色淡漠的昭王。
昭王点了点头。
在福海的通传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寝殿内。
皇帝已经穿戴整齐坐了起来,手中拿着一块帕子捂着嘴咳嗽。
太子见状赶忙关心道:“不知父皇觉得如何了?儿臣真恨不能代替父皇受这病痛之苦!”
皇帝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昭王,对太子露出个慈父微笑:“朕并无大碍。”
“御医说父皇是太劳累了,这几日一定要多注意休息。”
“朕又何尝不想多多休息?只是朝中事务件件等着朕去处理。”
昭王嘴角一勾,道:“父皇,皇兄既然是太子,何不让皇兄帮父皇分担一些事务,一来能够为父皇分忧,二来能够培养皇兄之能。”
太子闻言冷冷瞥了昭王一眼,暂时还猜不透他说这话的用意。
皇帝想了想,对太子道:“近日南阳一带洪水之祸横生,昭王即将大婚不便前往,朕便让你去南阳处理此事吧。”
“父皇?”太子眨了眨眼,面露焦躁之色,“儿臣恐怕不能去南阳……”
“嗯?怎么不能去?”
皇帝立刻变得不悦。据他所知,太子近来并没什么事情可做,他竟然张口便拒绝。
太子见了皇帝不悦地神情,立刻意识到自己竟然一急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找补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担忧父皇的身体,想要看着父皇康复。并没有推托之意。”
“哼。”皇帝又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最近心思不都在那易家女身上吗?
只是一向宠爱他惯了,懒得拆穿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你准备一番便出发去南阳吧。”皇帝说,“朕只是偶感风寒,不需要你二人如此忧心。”
太子抿了抿嘴,只能低头答应。
皇帝又转头对昭王道:“你婚礼将至,已然是第三次,你说你看中那女子,但若非你身体异于常人,朕实在不喜那二嫁之女,有损皇家威仪。此次成婚,便不用大肆操办,从简而行便可。”
“不可。”沈聿风淡声反抗。
皇帝和太子都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皇帝面色阴沉:“怎么,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要忤逆朕?”
沈聿风一拱手:“父皇息怒。儿臣认为不可。多年前,齐国公一家男丁,皆是为我大宁朝而战死沙场,事后父皇虽然追封了齐国夫人,但这封号却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易家是为大宁而战死,如今易家唯一的遗孤被寻回,理应给予其优待。”
太子冷笑道:“怎么,皇弟即将要娶易家女,所以这是要趁机从易家女身上得好处?”
沈聿风嗤笑一声:“易家孤女,一无权二无势,我与之成亲,并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只是,易家女毕竟是忠烈之后,若是父皇简单操办了她的终身大事,难免落人口舌。儿臣只求父皇看中此次儿臣与易家女的婚事,皇家该有的规格不能少。”
皇帝冷声道:“你已经成过两次亲,加上就蕃时的花费,已经花去国库大半银子。况且谁又能保证那易家女在你身边能待多久?”
言下之意是万一成婚不久,那易家女又死了,难道还要等昭王四婚五婚?
沈聿风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强压下心头怒意,他道:“父皇,此次大婚,儿臣不从国库拿银子,一切费用,儿臣一力承担,还望父皇应允。”
皇帝一听,稍微想了想,露出个笑来:“能节省一些国库的开支是好事,朕让礼部拨你上次大婚时一样数目的银子给你,其余的你便自己来承担吧。”
沈聿风闻言拱手道:“多谢父皇!”
他面露微笑。
只要得到了皇帝的应允,他便能给陆聆最好的婚礼!
看着昭王告退离开的背影,太子想了想,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之所以提议让自己去南阳处理洪灾,不就是要将自己支开吗?
而且父皇还答应了。
两人这都是害怕自己出现在昭王的婚礼上?还是说猜到了自己会对那易聆下手?
想着想着,他心中便对皇帝多了一些怨怼之情……
齐国夫人庄园中,陆聆刚刚去给齐国夫人请了安,又去看望陆夫人。
回去的路上,她便撞见了沈聿风。
远远看去,他走在七月的朝阳之下,面如冠玉,十分惹眼。
现在陆聆见了他,已经没有从前那般的羞涩不安了。
迎过去,陆聆刚要屈膝,他一把拦住了她,笑问:“出去吗?”
陆聆立定,任由他拉住自己的手,好奇问:“出去做什么?”
“选一些你喜爱之物。”
陆聆一笑,眨眼问:“王爷不忙有空陪我?”
“有。”
“那我回去换一身衣物。”
沈聿风点头,又道:“叫上你母亲和阿澄,他们喜欢什么,尽管挑便是。”
陆聆脚步一滞,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爷不必如此的,我母亲和阿澄什么也不缺。”
“那他们的喜好你知道吗?”他认真地问。
陆聆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我亲自给夫人和阿澄挑礼物。”
陆聆有些受宠若惊道:“王爷,这怎么使得?”
“他们是你的亲人,往后便是我的亲人,我自然要给她们最好的。”他笑道。
陆聆愈发不好意思了。
回去换了衣物,便与他一同驱车去了京城各条街道各家商铺购买婚礼要用之物。
当然,陆夫人,齐国夫人也都给陆聆备了嫁妆,如今陆聆也打算用手头银子给自己备置一下。
可是逛了一圈下来,她一文钱都没花。
每当她将视线稍微停留在一物上时,自己还没打定主意要不要买,便听身边人的声音传来:“将这些打包送到齐国夫人庄园,账记在本王头上。”
陆聆连忙转头去看他:“王爷,我还没想好……”
“能够引得你目光停留之物,定然是你第一眼便喜欢的。”他露出个颇为柔软的笑,转而伸手出食指轻轻摸一下她粉嫩的鼻头。
陆聆小脸一红,低头小声道:“王爷,有人在看着呢!”
那店铺中的老板伙计之类的慌忙背过身去,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沈聿风愈发得寸进尺,将她的手拉过去放在小腹前轻轻揉捏,面上却一副泰然,视线看着前方……
等回到庄园中之时,齐思思正好去齐国夫人那里看病回来,于是看见了一脸通红的陆聆低着头飞快往自己院子里走。
齐思思赶忙大声问:“诶,陆聆,你去哪了?你脸怎么那么红?”
陆聆闻言脚步一滞,抬头用帕子挡着脸,不自在道:“我……我出去买些东西。”
“买东西?”齐思思好奇地往门口看,这便看见门口停着五六辆马车,马车中装满了新购置的东西,而沈聿风则背着手站在那里,一脸温软地看着陆聆匆忙逃跑的背影。
齐思思嘴长了张,而后又闭上了,咳嗽了两声,识趣地不再问什么。
陆聆回到房中往镜子前一坐,这才发现自己出门前抹的口脂一丁点都不剩了,衣领处有些凌乱,脖子上有一小块地方红彤彤的,微微发痛。
伸手捂了捂脸,陆聆有些苦恼地发出一声嘤咛。
每次单独和他待在一起,总会产生一些莫名的冲动,让两人都把持不住。
可毕竟还没有成婚,她和他都不敢更进一步。
她知道,他没有动手,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翌日,昭王从全国各地请的二十多位刺绣大师和制衣大师都来到了齐国夫人庄园。
他们是为两人量身定做嫁衣的。
陆澄和齐思思悄悄跑去过她们夜以继日刺绣的院子里看过,那阵仗委实太大了些。
回到院子,齐思思便咋舌道:“你姐姐可真是天大的好命啊,能嫁那么好的夫君。”
陆澄闻言道:“你不会是嫉妒阿姐吧?”
齐思思翻了个白眼:“我嫉妒她做什么?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希望她好还来不及呢。”
陆澄看着齐思思眉飞色舞的脸,抿着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齐大夫,将来你成亲,肯定也会很幸福的。”
齐思思一听就笑出了声,她朝陆澄眨着眼说:“我可不成亲!你不知道,我是不婚主义者,成了亲可没什么好日子过。”
“真……真的?”陆澄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我骗你做什么?”齐思思将凳子往陆澄身边挪了挪,凑在他脸旁边,“我跟你说说成亲和不成亲的好处坏处……”
陆澄身体悄悄往旁边撤了撤,认真地看着她扳手指的样子。
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蹦到了他耳朵里,他却一句也没听明白……
“唉,”齐思思忽然转头盯着陆澄的眼睛,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神情来,“你今年也十五了吧。”
陆澄僵着脖子点头,“马上就要十五了。”
“哎哟!”齐思思做出个泄气的模样,肩膀耷拉了下去,“你还不成年,姐姐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陆澄:“……”
他面色一红,不笑的时候,两个酒窝处有两个小印子,看上去十分可爱。
“齐大夫,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思思伸手就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坏笑道:“你猜啊!”
“我……你……你在等……”
等什么?等我吗?
陆澄不敢问出来,但见齐思思站起了身,甩着手蹦蹦跳跳地往外跑:“我去看绣娘给你姐姐绣衣服去咯!”
陆澄呆愣愣地坐在原地,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