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琛泄露行踪后,就立刻连夜赶往京城了。他料想金陵王不敢公开他现身和州的事。
京城里的清落正忙着处理北离使团之事。她让姜庆珏负责接待北离的使团,说皇上近来身体不适,晚些时候再安排觐见。
宋元琛离京只有楚东晟知道,所以姜庆珏也以为皇上真的病了。
使团送来了皇子的礼物。清落打开一看,精致的盒子里装的竟是旧弹弓和旧风筝,那都是她刚到千枫谷的时候她为他做的。盒子底下还有一封信。
恭贺喜得麟子,我也想做个喜新厌旧之人了,请帮我选一贤妻。
清落看了半天还没回过味,他竟让她为他选一贤妻。京城之中她也认识不了几位适婚的姑娘。
“师兄,你觉得什么样的姑娘适合夏师兄呢?”清落问宋元璟。
“喜欢的人就合适,这要看他自己的心,别人做不了决定。他如果想以婚姻以示两国友好。那只能从皇亲国戚,现在宫里只有十妹了,不知五弟会怎么想。”宋元璟说。
“上次他让你查的药有结果了吗?”清落想起姚惠馨总是一日好几趟的来庆元殿,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一查还挺吓人的,梅相在京城布下的网挺多的,很多药铺都有他的人,不过通过重金诱惑,很多人都愿意改过立功,就看后面的结果了。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他到底图谋的是什么?如果说权力,他在西梁现在都摇摇欲坠,还有心思管瑞国的事。”
“正因为他在西梁不稳,才想到瑞国寻找出路。他本就不是西梁人,对那里的百姓未必有多少感情或责任。人最害怕的是他心里没有牵挂的东西,他对自己的女儿都可以这么无情,更何况别人。”
“不过我听说那些女儿也不是他亲生的,听说他一直没有娶妻。你是不是觉得他是跟金陵王一样花甲之人,其实不是,他虽当过大皇兄的老丈人,其实年纪比大皇兄还小。”宋元璟说。
“啊?我从没打听过他的年纪,你的消息准确吗?”清落立刻变得精神了。
“其实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我问了京城那么多他的细作,都说没见过梅相本人,他们都靠一块带有梅花图样的令牌传达指令。”
“你打探得还是挺详细地。早知道他这么重要,我当初应该多问些豫州王有关他的事。”
“当初接触多的可能还是大皇兄和二皇兄,我们对他了解甚少,现在金陵王和姚相跟他接触应该也不少。”他说。
“姚相真的跟他有接触吗?”她问,她想姚妃的药香真的是来自梅相吗?
“有,他们至少见过一次面,就在逍遥阁,我还是通过那个李小宝知道的。”
“梅相这个人真让我产生了好奇。”她说。
“你可千万别想着自己去调查,我和五弟都有防备的。”宋元璟警告她说,梅相就像一个狡猾的九尾狐,别人看到的永远只是他一尾巴。
“这次他去金陵也是有备而去的吗?”她想起这些日子了,心中还是挂着。
“那是当然,他在徽州,和州,吴州,庐州都做好了布局的,就是不知他会在哪里见金陵王。”
“他不直接去金陵王府?”
“那肯定不会去的,金陵王府都是他的人,五弟怎么会冒这个险。”
清落想也是自己多虑了,他那个人怎么会轻易中别人的计。
“这几日京城有重要的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听说姚府的大公子的马车在西街撞上了左御史刘大公子的马车,本没什么大事,但听说惊了姚公子的爱妾,他要找刘大人找说法。”
“不是说他撞上别人的马车吗?怎么他还找人要说法呢?”
“他说对方不留意,这些琐事我都交给衙门自己处理去。”
刘大人?清落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堂姐卫宝莹嫁的不就是刘家大公子刘浩存吗?他们家怎么会跟姚相家扯上事?
“师兄是不是想嫂子和宝儿了?”
“那是,我就等着五弟回来呢。每次都帮他装病,快把自己真憋出病了。这次幸好你在,我也没觉得日子这么难过,你有没有觉得像在千枫谷一样,只不过那时讨论的是医术,现在说的都是杂事。”
“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像。那时最能说的是夏师兄,赵师兄总是用事实说话,他说不过别人就在第二日做个测验,师傅说谷里的兔子都是他毒死的。”清落边说边笑。宋元璟想起也是忍不住笑了。忽然他的笑容停了,只见宋元琛正在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回来啦?”宋元璟跟看到救星一样。
清落一回头,他正站在身后。她转身抱住了他。
“你终于回来了。你们稍等会,我走了你们再亲热。”他边说边收拾东西就溜了。
“我看我不在的时候,你和皇兄过得很开心。”宋元琛看着她说。
“你皇兄的醋你也吃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辛苦。”她摸着他的脸说,“真想这张脸。”
他一把抱起了她,问:“有多想?”
“痒。”她笑着说。宋元琛还是把自己的头埋进她的脖子里。李来李环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声音都脸红了。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们都还是初尝人事。
“我都不想回寝殿了。”清落精疲力尽地说。
“那就在这里睡吧,明早再把睿儿抱过来。”他抱着她说。
清落想问的话都没有力气问了,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次日她在睡梦中被他亲醒的,他笑着说:“太阳都照窗花了。”
“都这么晚了?你没去上朝?”她迷糊着眼睛说。
“明日病才好。”他说。
清落想你想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好。她想起睿儿赶紧起身更衣,刚到门口,李环抱着睿儿在等着她呢。她接过睿儿又进了房间,在屏风后面开始给他哺乳。
她看着小家伙着急的样子,小声说:“是不是饿坏了?”她抚摸着他的头,看着他大口的吮吸着。只有当了母亲,她好像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牵挂。
她不知道后面正站着一个看客,他从没见过她脸上如此温柔的表情,他好像真的嫉妒儿子了。
清落喂完一回头看见他站着,吓了一跳。她把儿子递给他,他抱过小家伙,只见他两个小眼珠看着他,小舌头不断地吐着泡泡。他的眼光不自觉地就变得温柔了。
清落看着他们互相看着的场景笑了。说:“你有没有一种看自己小时候的感觉?”
“他一定不会像父皇一样受罪,父皇要让你过一个最快乐的童年,把这个最太平的天下交到你的手里。”
清落一听停了一下,说:“你这么早就决定定他为太子?”
“他是你我第一个孩子,是大瑞的第一个皇子,太子非他莫属。”
“我不想他太早就负起了这个重担。”
“总要挑的,不如早点挑起,不会像我一样手忙脚乱。”
“我看你政务处理得井然有序。”
“那是外表看着,心里其实很慌,幸好那两年有你相助。我希望睿儿以后也能找到他自己心悦的皇后。”
“儿子才这么小,你就想得如此长远。日子还是得慢慢过,你还年轻,有些事不着急早做决定。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你这一趟去金陵如何?”
“看样子,他应该不会改变决定的,不过我把和州并入庐州了。”
“他同意了?”
“岂等他同意了?不过我是当着他的面宣的旨,至少他现在还不敢正面抗旨。如果他还执迷不悟,我会把金陵变成孤零零的金陵。”
“有查出他和梅相的关系吗?”
“他们正在做铁矿的交易,所以金陵现在正在库银亏空。他们之间的交易,走的必是水路,我已通知青江沿岸的府衙密切关注动向,希望这批铁矿不会流到金陵。”
天下不是他想太平就能太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