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回到宫中的时候,宋元琛就直接去上朝了,回到庆元殿的时候太医紧随其后。清落想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叫上太医了。她找李来一问,说是皇上在金銮殿上被姚相气坏身体了。
太医们走后,她来到他的房间,看着他微闭的眼说:“你以前也是这样装病出去的?”
他睁开了眼,说:“怎么不担心一下?”
“昨晚还饿狼一样,今日能一病不起吗?”清落笑着说。
他拉过她陪他一起躺着。
“你没什么事先别出宫,宫里暗卫会保护你们母子安全的。”他说。她想现在形势都这么紧张了吗?
“我在皇宫自己家,怎么说的跟在龙潭虎穴一样。”她安慰他说。
“你真把这里当成家了?”他温柔地问。
“什么叫当成家?你和睿儿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他又激动地轻咬了她一口,说:“总是给我灌迷魂汤。”
“最好真把你迷住了,让你没有机会把自己的心丢在别处。”她看着他说。
“放心吧,我的心在你的凤归玦里。”他玩着她胸前的玉玦说。
“明明是一块有缺口的玉玦,却被这金凤当成了修饰。”
“我想给你完整的。”
“你给我的一直是完整的。”她把头埋在他胸前说,“有些事不一定要多完美,但只要是完整的就行,就像你这颗心。”她的手在他的胸前画着,他赶紧按住她的手起身更衣。她哧哧地笑了。
“还笑,回来好好收拾你。”
天黑的时候,宋元璟来了,他熟练地换上了他的装扮。
他离开后,姚贵妃来过几次,找清落帮她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说她父亲不是故意要气他的。清落告诉她她的话皇上未必会听,她说皇上也是因为身体底子不好,不经气,好了以后就没事了,让她告诉姚相放心。
宋元琛因为是小时候中毒之事人人皆知,所以他装起病来也没人会怀疑。他的寝殿只有李来出入。太医告诉一定要静养,太后太妃也不敢来了。
三日,五日,十日过去了,清落在数着日子。有时实在闷了就找师兄闲聊聊几句。
“师兄,以前你也是这样被他困在这小小的寝殿?”清落见宋元璟都不能出他的寝殿,还得帮他批着奏折。
“可不,他呀就会欺负我这个皇兄。不过他在外面更危险,每次他出去我总是为他提心吊胆的,不过这次出门我是最放心的。”他低着头说。
“为什么?”
“因为他身上的毒解了,武艺大进。这里又有你们母子,你肯定不会在外面久留的。你看,我模仿他的字像吗?”他拿着他批画的奏折给她看。
清落想起自己当初说他的字没有风骨,不禁笑了。
“像,他的字没有固定的体。”她说。
“嗯他的字特别不好模仿,从小他就临过多家的书帖,最后自成一派了。天天要批这么多的奏折也挺累,要不师妹来帮帮师兄,你最擅长临别人的字,你的应该会更像。”
清落没有告诉他自己曾经干过这种事,见师兄这么辛苦,真的替他坐到了案前。
“今年西南的春耕情况不错。”清落边看边说。
“现在除了金陵是个内患外,其他的都还算太平。”宋元璟说。
清落没想到还可以跟大师兄聊天下大事,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不关心朝政之人,想不到这些年他成了被宋元琛藏着的利剑。别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无权的闲散王爷,这几年不知有多少奏折都是经他之手。
又过了几日,宋元璟忽然差李来来找她。她把孩子交给李环就去了。她进刚殿,宋元璟就说:“你知道吗?夏师弟派使者来贺喜大皇子。还说如有合适想和亲,永结两国之好。”
“和亲?是送他们的公主来吗?”
“不是,他说想迎娶瑞国的女子。”
她想事隔一年,他想通了吗?这一年以来,她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他怎么忽然想娶瑞国女子了?”她问。
“他虽生于北离,毕竟成长在瑞国,想娶瑞国女子也无可厚非。现他得知你已有睿儿,他应该也放下心中的执念了吧?这一年来他勤勉为政,北部也因他变得团结。没了九王爷的北离,他少了很多的绊脚石。”
“九王爷一直在西梁吗?”
“听说梅相一直不交出九王爷,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是如此的牢固。西梁的摄政王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他与梅相之间还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希望瑞国不会陷入这种地步。”
清落想宋元琛也是如此想的吧,所以哪怕再凶险也想自己走一趟金陵,也不知他那边怎么样了。
话说宋元琛离开京城后,他先到和州,知府史于明看见皇上吓得跪地不起。
“皇上怎么会来到和州?”史于明问。
“史爱卿请起,朕这次是乔装而来,你不用行如此大礼。”
史于明站了起来。
“和州有何事惊动圣驾?”
“朕本为金陵而来,听说西梁梅相常出入金陵是否确有此事?和州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想必你可给朕准信。”
“确有此事。梅相也常乔装成普通的商人,如不是一次意外在金陵王府撞见,臣亦不知。”史于明告诉他自己王府误撞梅琅的事。
“金陵王让你进王府了?”宋元琛问。虞生虎对这几年他安排的新官员还是有几分防备的,至少他都不会主动拉拢。
“他因和州的秋收和赋税之事召臣好几回了。”
“史卿做得很好,他一直想拉拢底下的官员行新政之前之事,可惜你们这一批新科举士都没有为利益所动。”
“臣等誓死效忠朝廷,效忠皇上。不知这次臣能为皇上做些什么?”
“金陵王本是开国元老,朕不想金陵之地成为兵家争夺之地,让百姓遭殃。朕来此,就想让史爱卿修书一封王府,请金陵王来和州一趟,就说你有办法让金陵库银满仓,具体事宜请来和州知府相谈。”
史于明按他的吩咐修书王府,果然第三日,金陵王带着两位幕僚就亲临知府了。和州所属金陵王封地,虞生虎进知府如同进自家门一样。史于明恭敬地站在门口相迎。他们一进去,史于明就让人关紧大门。
后院大堂摆好一桌的酒席。他们刚坐下,虞生虎就着急地问:“史知府真有办法解决金陵的库银?”
“王爷如安心守着金陵何愁金陵的库银。”宋元琛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吓得虞生虎的酒杯都掉了下去,他慌慌张张地就跪了下去。上次来金陵他没有机会让宋元琛去其他的地方,这次竟让他来到和州,他朝廷的密探竟没人告诉他皇上离开京城。
宋元琛亲自扶起他,说:“王爷年岁已高,不必向朕行礼。”
“老臣惶恐。”
宋元琛扶他坐下,史于明想刚进门的时候还是虎虎生威之人,现在立刻变成虚弱的老人。
“王爷曾是瑞国的功臣,守护着一方的百姓。这些年金陵繁荣兴旺,王爷应该比朕更希望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难道王爷想看到一个满目疮痍的金陵吗?”宋元琛动情地说。
“老臣从无二心,这些年兢兢业业,一刻都不敢松懈。不知皇上此话从何讲起?”虞生虎拒不承认。
宋元琛想给他台阶下,他还不愿意。
“那王爷私自与梅相相交又是为何事呢?”宋元琛严肃地问。
虞生虎先是一惊,再是用刀一样的眼神看了史于明一眼,史于明面不改色。
“那是因为老臣与他有些私交。”
“那王爷可知他当年曾想谋害先皇?”
“竟有此等事?老臣不知。”虞生虎又跪了下去,这次宋元琛没再扶他。
“朕只想金陵太平,如王爷与朕的想法一致一切作罢,如若不是,王爷的晚年就别过了。”宋元琛认真地说。
宋元琛转过身对史于明说:“史卿听朕口喻,今日起和州归庐州所管,请即刻起程告知庐州。”
“臣领旨。”史于明跪地领旨。
“朕的天下朕说了算,请老王爷好自为之。”说着,他就从大门离开了。虞生虎从地上坐起,气得胡子都立起来了。
“黄口小儿,老子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你不知还在哪里呢,你父皇都不敢跟我这样说话,你竟敢……”他气得吐了一口血。
“王爷。”旁边的人立刻扶他坐下。
“都怪我大意了,竟让他如此来去自如,他能在和州自由行走,应该摸清了我们底细。想不到这孺子比他父皇狡猾呀,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身弱多病的人,想不到现在不仅有了大皇子,竟还敢只身来老子的地盘。
他想着和州被并入庐州,就好像被割了一块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