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恒瞟了尤盛和窦丛一眼,也没揭破。
“她的胸口偏左的地方,有一块青色胎记。”
“对,对,而且那胎记形状很像一个倒着的茶碗。”
尤盛刚说完,窦丛紧跟着回答。
宁远恒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不着急,你们再好好想想。这里是公堂,你们说每一句话,可都是此案的证据。若是说错了,误导本官断案,可是会施以严惩的。”
“不用想了。”尤盛大声道,“她的身体,我上上下下不知看过多少遍了,这么明显的胎记,我不会记错。”
“你胡说!”苏芳尖叫起来。
宁远恒朝苏芳摆摆手,依然很平淡地问尤盛二人,“你们确定,不再改口?”
“不改!”二人很肯定。
“啪!”宁远恒重重一拍惊堂木,脸色骤然一沉,厉声道:“来人,给我狠狠地打这两个刁民!”
宁远恒话音一落,马上冲上来四名衙役,把尤盛和窦丛往地上一按,把裤子扒了下来。
“大人,为什么要打我们?”
“大人,你不能屈打成招!”
尤盛和窦丛趴在地上,慌得大喊大叫,他们没看到公堂门外,正有两个衙役捂嘴偷笑。这两个衙役正是刚才守在小屋前聊天的那两个。
宁远恒冷笑一声,道:“好,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对你们用刑。你们说的胸前有青色胎记,而且还像倒着的碗,那不是原告,而是我的随从。”
宁远恒说到这儿,喊了一声,“叶川。”
叶川笑嘻嘻地来到两人面前,解开上衣,露出胸口。
“来,你们看清楚!”
尤盛、窦丛抬头一看,果然,叶川的胸口偏左有一块青色痕迹。
尤盛和窦丛此时才意识到,他们上当了。
一旁的马茂和杨婆子额头已经见汗,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好像这样,刺史大人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噼噼啪啪”,板子落在肉上的声音,回荡在公堂上。
“哎哟——哎呀——”
尤盛和窦丛似乎在比试,一声比一声叫得大,鬼哭狼嚎。比成人胳膊还粗的板子,落在大腿上,那是皮肉好像在裂开的感觉。
宁远恒审案,不轻易用刑,担心会屈打成招。但此时他一点不担心,因为对于此案,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大人不要再打了,我招,我招!”窦丛首先承受不了了。
宁远恒心中暗笑,摆摆手,让行刑的衙役停了手。
窦丛说了实话,原来他是马茂铺子里的伙计。马茂侵吞了苏芳的家产,其中就包括苏芳父亲的店铺。马茂重开了店铺,窦丛就是店铺招来的伙计。
窦丛说,马茂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配合尤盛在如意村演了一场戏,并且,马茂还说,不论谁问,都要一口咬定自己和苏芳有奸情。在这之前,他根本不认识苏芳是谁,马茂给了他一块手帕,说是苏芳绣的,作为有奸情的证据。
“大人,我是马茂的伙计,不能不听他的,而且他还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涨工钱。”
窦丛招得差不多了,宁远恒又看向尤盛。
尤盛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再坚持也没用了。
原来尤盛所做一切,也是马茂授意,诬陷苏芳与他有奸情,毁了苏芳的名节。原本马茂也想给他钱,但他没要。
尤盛都三十多岁了,还没媳妇,而苏芳还不到二十。尤盛见过苏芳一次,是一个水灵秀气的姑娘。他便着意了。恰巧遇上这个机会,他便和马茂提出来,不要他的好处,事成之后把苏芳送给他做媳妇就行。
尤盛打算得好。他们做完这件事,苏芳的名节毁了,再没男人敢娶,他就能顺理成章把苏芳搞到手。马茂答应他了,并且一文彩礼不要。两人就这样一拍即合。
宁远恒听完两人的招供,看向已经摊在地上的马茂和杨婆子。
“来人啊,把马茂和杨氏各打三十大板。”宁远恒拿起一支令签,就要往下扔。
“大人别打,我招!”
杨婆子看到了尤盛和窦丛被打的惨样,她可不想挨打了,赶忙招供。
原来杨婆子也是被马茂收买,骗来了两块绣帕。但是后边,在村里传谣言,污蔑苏芳不检点,却不是马茂的主意。杨婆子自己就是个是非种子,喜好在村里传些有的没的闲言碎语。也正因为她这张嘴,时常有人找上门来,堵她家门口叫骂。
杨婆子的儿子和媳妇受不了,找地儿别居了,丈夫也被她气死了。
当宁远恒望向马茂时,马茂立刻爬到苏芳面前,哭道:“芳儿呀,你饶了舅舅吧,是舅舅糊涂啊,舅舅就是贪财,怕你一出嫁,我还要拿出一笔钱,给你置办嫁妆,所以才出此下策,让你嫁不出去。”
苏芳还没反应,一旁的杨婆子想立个功,大骂道:“你放屁,你分明是想逼死苏芳,霸占苏芳母亲留下的钱财。”
“什么!”苏芳震惊地望向马茂。她一直小心守着母亲留下的小木箱,怕引起旁人的觊觎,所以不敢示人。她未曾给马茂看过,马茂是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什么?”马茂气愤地就要扑向杨婆子。
马茂还没蹦起来,便被身旁的衙役一把按在地上。
杨婆子朝宁远恒磕了一个头,然后道:“大人,前些日子,马茂拿了十两银子来找我,让我去骗苏芳。钱虽是个好东西,但老婆子我还是最喜欢金银首饰,便不想帮他。”
“马茂看出我不情愿,便问我想要什么,他尽量满足,我就告诉他要首饰。马茂听了呵呵一笑,说,苏芳母亲留下不少好首饰,事成之后,随我在里面挑一件。”
宁远恒轻轻一笑道:“马茂,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啊,那就打吧!”
“大人,我招!”
马茂再不敢隐瞒,从头招供。
苏芳刚投奔到马茂家时,马茂一家对苏芳很好,并非真好,而是为了苏芳家的财产。哄得了苏芳的信任,马茂将苏芳家剩下的财产都弄到手,还以为苏芳手上再没可刮的油水,便将苏芳赶到了破宅中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