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
江书意不敢相信,抱着萧氏的身子使劲地摇晃。
江书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姐姐,母亲已经去了。”
“你走开!滚啊!”
江书意拼命一甩,将江书晚甩倒在地。吓得燕王直跳脚,上前一步把江书晚从地上捞了起来,急切地左看右看,像看一件脆弱的瓷器一般:
“江贵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要传太医?”
江书晚一脸哀伤,她落泪摇了摇头。
燕王瞪了一眼地上蛮横的江书晚,往前一步,将江书晚拉到了身后。
一旁燕王的随从在地上捡起了一个信封和一张纸,还有笔墨,他只瞄了一眼,就神色古怪地递给了燕王。
“殿下,这是江大人给江夫人的休书。还有一张是江夫人的认罪书!”
燕王细细看过,随手将认罪书在江书意的眼前一放:
“你好好看看吧。你母亲是畏罪自尽的!”
还不等江书意看完,燕王已经一收认罪书,仔细叠好放进袖袋中。
又招呼狱卒进来善后,随后带着众人出了牢房。
牢房外,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今日终于显出些秋高气爽的情景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将女狱中的阴冷和恐怖都驱散了干净。
“江贵人,江侧妃,节哀顺变。今日就到这里,两位先回吧。”
江书意不依不饶,
“不!我要留下来,母亲刚死,我要留下来陪她!”
“胡闹!”
燕王年轻俊朗的脸上全是严肃,他皱着眉头,常年征战沙场的那股杀伐之气喷薄而出。
“这里是大理寺狱,不是你的后花园!收押的犯人畏罪自尽,大理寺后续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那是你一介妇人想待就能待的!”
“我……”
江书意倨傲惯了,此刻母亲又刚死,心中悲痛万分,又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居然吼自己,实在十分委屈。
一堵嘴一跺脚,带着婢女扭身就走。
江书晚含泪,冲着燕王福了福身子。刚一开口,那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今日多谢燕王殿下,让妾见了母亲最后一面,不至于留下遗憾。姐姐一贯是这样的脾气,还请殿下看在她刚没了母亲的份上,原谅一二。”
燕王见这两姐妹的性子实在是天差地别,姐姐是个火爆脾气还娇蛮任性,妹妹倒是通情达理,温柔娴静。也难怪皇帝哥哥会这般喜欢她了。
燕王拱了拱手,
“江贵人客气了。今日出来也久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着已经带着随从一路前行。
众人依着来时路,回了皇宫,进了宫门,江书晚换回了小桥,在宫门口和燕王分道扬镳。
到了晚上,李佑就来了重华宫。
江书晚一见到他,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一句“皇上……”还没说出口,已经泣不成声。
李佑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温言道:
“好了,朕都知道了。你受惊了!”
白天的时候,燕王已经到承乾宫细细地回禀了大理寺狱发生的事情。江丰年给萧氏写了休书,而萧氏在写下认罪书后撞墙自尽的事情,李佑都已经知道了。
江丰年的案子有了突破,顺藤摸瓜,宁国公的也都被查得七七八八。并且,拔起萝卜带起泥,顺带着还查出一堆贪官污吏,李佑忙到现在就是在处理这些事情。
他今日在承乾宫忙得天昏地暗。手上的事情一处理完,不顾自己的疲惫,就往重华宫赶了过来。
此时地江书晚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乖乖地躲在他的怀中。胸口逐渐被她的热泪湿透,只听她声音微弱得可怜:
“皇上,母亲就在妾的面前撞了墙!她到死都在咒骂父亲。皇上,妾实在不明白,父亲和母亲明明是那样的鹣鲽情深,怎么就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了呢?”
李佑安抚着江书晚的情绪。
萧氏的死状,大理寺狱已经上书详呈,死状可怖至极,也难怪晚儿会心悸如此。
“晚儿,她野心勃勃想尽各种办法敛财,走到今日是她咎由自取。你不必为她难过了!”
江书晚摇了摇头,道:
“不,妾不是在替她说情。母亲犯下大错,皇上秉公办理是应该的。妾只是感叹,夫妻之间的感情竟是如此的脆弱。大难当头,父亲还是选择大义灭亲出告了母亲,最后还休了她。妾就算知道这是母亲咎由自取,可也免不了心寒!”
李佑温柔的抚摸着江书晚的一头青丝,都说怀孕的人情绪敏感,还患得患失,果然都是真的。
“晚儿,别想那么多了。今日你受了惊吓,喝一碗安神的汤药,早些休息吧。”
江书晚却从李佑怀中支起身子,往地上一跪,郑重地向李佑行了大礼,
“皇上留了父亲一条性命。妾感激涕零,请受妾一拜。”
李佑扶起她,心疼地搂在怀中。
“晚儿,你能理解朕的苦心,朕很欣慰。此事已经过去了,你且安心养胎,不要过多焦虑,知道吗?”
江书晚在他怀中点点头。
“皇上,父亲此去宁古塔路途遥远,眼看又要入冬。妾想求皇上一个恩典,让妾给父亲送一些过冬的衣物和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李佑颌首,
“你且置办着,左右还有几天。”
当晚,李佑留宿在了缈影居。
次日,江书晚和红绡就忙活开了。
崭新的棉花中,江书晚往里细细的夹了一层芦苇絮,然后再一针一线地缝进了棉布中。
两天功夫,江书晚仔细缝制了一件夹袄,一件棉袍,一条棉裤。新做的新衣服看起来蓬松又保暖,可内里却都是特别加了料的。
江丰年贪生怕死,出卖发妻给自己换了一条性命。可江书晚怎么可能让他苟活于世?
江丰年有严重的哮喘,每到春天柳絮飘舞的时节,他就过得格外小心。
不光出入都要掩住口鼻,饮食更是加倍上心,江府里还严禁栽种柳树、梧桐等树木,他的居所更是一尘不染。
江书晚抚摸着打包整齐的包裹,心中的冷意森森。
“娘,萧氏已经下了地狱。马上,江丰年也会跟着来了!”
门外,红绡推门进来,面色古怪道:
“主子,萧副统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