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这边闹得沸沸扬扬,延禧宫里,皇贵妃也正紧锣密鼓地一一审讯着,誓要抓出内鬼才罢休。
殿外,奴婢奴才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最前头的几个被人用脊杖牢牢押在了地上。
寝宫里,皇贵妃一脸肃穆高坐在榻上,手中的杯盏敲得叮当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宫女碧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留月端起一杯冷水,哗地一下泼在了宫女的脸上。
“说!是谁指使你的?!”
碧儿悠悠醒过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冲着地板上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沫,嘿嘿嘿的笑着。
“妖妃,毒妇!杀你还需要人指使吗?你作恶多端,要杀你的人何止千万!我恨不得吞你的肉,喝你的血,啃你的骨头!”
留月抡着手里的板子,啪的一声打了过去。
她面无表情,就像一个打人的机器一般,左右横抽了十几巴掌,直到碧儿吐出几颗后槽牙,才收了手。
“你以为你不说,本宫就不知道吗?可是忠妃那个贱人?!”
皇贵妃阴恻恻地问道。
“毒妇,我呸!”
碧儿往地上淬了一口血水,满嘴都是血沫子,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
“你冤枉的人还少吗?”
留月哼哼冷笑两声,
“如此维护忠妃,想来你就是她的走狗了?”
“走狗?那也比不上留月姑姑你吧!啊哈哈哈哈!”
留月从旁边翻出一个包袱,哗啦一下丢在碧儿跟前,从包袱中滚出不少金银。
“这些都是忠妃赏你的吧?你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吗!”
“呸!我早就不想活了。不过死之前,能带走四皇子,我也不亏!哈哈哈哈!毒妇,你没了儿子,看你以后还依仗什么?哈哈哈哈,只可惜,啊!真是可惜,竟没毒死你!”
这时,一个冷脸的宫女托着一叠东西进来,恭敬地放在皇贵妃跟前:
“娘娘,奴婢和秋霜又仔细搜查了碧儿的房间,在她的床榻下竟还有一个暗格,里面藏着这些!”
冷脸宫女是前不久刚进宫的,名叫冷月,瞧着身手矫健异常,像是有些功夫在身上。
留月翻开看了看,顿时脸色大变。
她将几封书信和一枚小小的铜质印信呈送给皇贵妃,惊声道:
“娘娘,是李氏余孽!这是剑南李家的印信!当初在李氏的昕雪苑里,奴婢曾搜出过,绝对不会错!”
皇贵妃眉头一皱。
碧儿在她身边已经四年了,从潜邸时期就跟着她,入了宫也算老人了,一直得她信任,负责寝宫内的陈设摆件。
她正痛恨,碧儿吃里扒外被忠妃重金收买!
可碧儿居然还是李氏的人?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李益早在四年前,就派了人进潜邸,还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皇贵妃不禁细思极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小产那次就不算冤枉了李氏。
“娘娘,若是李氏真和忠妃早有勾结,会不会小产的那次也和忠妃脱不了关系?”
留月也想到了这一点。
皇贵妃面露杀意,手中铜质的印信被她敲得卡卡作响。
突然,她腾地一下将印信砸了出去,一下就砸在了碧儿的脑门上,顿时多了一个血淋淋的血洞。
留月转头就冲着碧儿吼道:
“说,你和忠妃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碧儿此刻见底牌已露,面上突然阴恻恻的笑起来。
她既知自己在劫难逃,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擦脸上的血迹,银牙咬碎:
“李贵人就是这般被你逼死的!
我李氏全族都是被你逼死的!
还有采荷和采月,她们是我的亲妹妹!你个妖妃,你杀了她们还不算,还要将她们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毒妇!妖妃!你不得好死!
我苟延残喘到今日,就是要替我李氏全族枉死的冤魂报仇!哈哈哈哈……”
说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窜起,张着血盆大口就朝着皇贵妃扑了过去。
留月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护到了皇贵妃的跟前。
那碧儿被留月挡住,眼见杀不了皇贵妃了,仰天长啸一声。
将心一横,如疯狗一般拼尽了全力,死死扣住了留月的臂膀,一张嘴,已经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脖颈处大动脉上。
一边咬一边猩红的眼睛如淌着血一般越过留月的肩膀,死死地盯住皇贵妃,猩红的眼角竟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一旁的秋霜和冷月此时也是吓得一个激灵,双双张臂挡在皇贵妃跟前,惊恐地吼着:
“护驾!护驾!”
几个内侍宫女冲上前,可任凭她们怎么打怎么掰,碧儿就是死死抱着留月不松手,嘴巴更像是钉死在她脖子上一般。
留月露出痛苦的表情,脖颈处涔涔的涌出鲜血来,喉咙处发出枯枯的空洞之声,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挣扎,眼看着已经不行了。
皇贵妃面色一凛,推开跟前的秋霜和冷月,抄起一个铜鼎照着碧儿的太阳穴就是猛的一击,碧儿的脑袋顿时陷进了一个大洞,才软绵绵地摊下来,嘴里还叼着一块血淋淋的肉,吐着满嘴的鲜血,眼神已经涣散:
“父亲,母亲,碧儿来了……”
立马上来两个内侍,拽了她丢到一边。
留月喉间血水喷涌而出,身子扑通倒在地上,眼里全是不甘,可终究已经无救。她剧烈抽搐了几下,终于渐渐不动了。
冷月和秋霜抱着一身是血的留月,冲着皇贵妃默默地摇了摇头。
李佑就是在这个时候步入寝宫的。
他见到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脚步一滞,转身靠在帘子后,面上闪过一丝厌恶,闭上眼睛别过头。
福临很是识趣地拦身挡在了李佑身前。
只见里间,皇贵妃将手中的铜鼎哐当一下往地上一扔,冰冷地看了一眼地上被砸开了脑花的碧儿,冷津津的声音响彻寝殿:
“剁碎了当花肥!”
几个内侍立马上前,将碧儿稀里糊涂的尸体收拾了,抬了出去。
眼见着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淌了一地。
李佑见状,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瞧了一眼里头和外头乱哄哄的一团,抬脚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