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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我被迫直视着那双金色竖瞳,晕晕的脑袋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那每一个字都如同无影灯下的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我的软弱与无能,将刺眼的真相摆在我的面前。

注视着金瞳自己狼狈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崩溃不仅毫无意义,更像是个小丑在试图引人发笑。

周围的废墟上仿佛长着无数双嘲笑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我这可悲的表演,却又拒绝发表任何意见。

在那种无形的目光下,我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在为自己的过错而悲伤,更是在逃避应尽的责任。

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我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感受到掺杂着血腥味的空气流入肺部,给混沌的大脑带来一丝刺痛的清醒。

随后,我安静地伸手握住玄子抓着自己头发的手,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可以松开了。

玄子的眸光似乎没有原先那么刺目耀眼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松开了手。

我手足并用地爬了起来,随后便坐在地面上,力图用催促大脑逐渐清醒,好理清当下的情况。

我垂着脑袋,安静地注视着地面的某个沙砾,像是在俯瞰着那个曾经失控的自己。

恍然间,我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四肢百骸还残留着那种绝望的无力感。

尽管先前的痛苦和自责并没有完全消失,但它们已经暂时被理智抽离,压制在了内心深处。

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大概是无法让人听懂的。

我轻咳了一声,试图清清嗓子,却引来了更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内脏全都咳出来一样。

玄子冷眼旁观,平静地开口:“看来不仅仅是脑子,代理人殿下的嗓子看起来也不怎么中用啊。”

我没有理会这句嘲讽,索性变出一杯水,自欺欺人地喝下几口,勉强润了润干哑的嗓子。

深吸一口气后,我将手上的血迹随便往旁边一擦:“洛基之前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什么事?”玄子微微歪头,但我能察觉得到,这只白毛狐狸在明知故问。

我又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才故作镇定地接口道:“是关于我‘亲手’杀死了伊西斯这件事。”

“哦,那件事啊。”玄子假作思索状,随后便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没错。”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咬牙切齿地确认下来:“我想知道他的原话。”

玄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那双金色的竖瞳中闪烁着挑剔的光芒,仿佛在品评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你确定?”他的语气中亦带着一丝玩味,“诡计之神的话可不总是那么悦耳动听。”

我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直视那双锐利的眼睛:“如果你真觉得我是个废物的话,不说也罢。”

“呵。”玄子冷笑一声,却没有接话的意思,仿佛是在无声认同着我的自我评价。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如同一层看不见的薄雾,我仰着脑袋,与玄子大眼瞪小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张力,仿佛有个一触即发的火药桶,在等待着一颗无形的火星。

最终,我却是率先让步,无奈地打破了沉默:“就算我真是个废物,你今天也得给我复述出来。”

玄子挑了挑眉,对我的回应似乎有些意外:“看来我们尊敬的代理人殿下,还是有足够的理智去认清现实的。”

我握紧了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能不能别再用这个恶心的尊称来称呼我了?”

事实上,我并不是厌恶这个尊称本身,我只是讨厌玄子每次说出这个词语时,那种高高在上的玩味与嘲弄。

玄子并没有直接回应我的要求,那双金瞳中满是耐人寻味的色彩,就这么安静地、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两道身影无形中重叠在了一起,这仿佛又让我回到了那个被诸位生灵环绕的现场,不知所措地站在聚光灯下。

在满足地品味完我脸上的阴晴不定后,玄子才从容不迫地开了口,我甚至听得出他在刻意地模仿洛基的语气:

“诡计之神的原话是:‘尤其,是在你亲手杀死了我们亲爱的生命与健康之女神——伊西斯后。’”

这个答案……算是有些过于在意料之中了。我垂眼注视着杯中液面荡起的细微波纹,久久未语。

那些涟漪仿佛是我内心无法平静的写照,不断地在平滑的水面上扩散、重叠,将我悲伤的倒影打得粉碎。

玄子也没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黑白分明的身影在这片寂静之地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水,随手将水杯放在一旁某块较大的碎片上。

清脆的磕响声在寂静之中尤为清晰,像是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让凝固的气氛稍稍松动。

我坐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胸腔里那股郁结的情绪随之缓缓散去。

尽管内心极不情愿,但我撇了撇嘴,最终还是选择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带我离开梦境。

“同样,也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我能感受到,玄子的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依旧冷淡:“你应该感谢殿下,感谢你那代理人的身份。

“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自觉理亏,于是我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委屈地埋怨道:“但你在提到‘那件事’时漠不关心的态度,真的让我很不爽。”

“哦?难不成我应该放任你去听洛基的话语,然后在那么多生灵面前崩溃,无能地撒泼打滚吗?”

略作停顿后,玄子继续道:

“我反倒不能理解你为何如此激动,幻想生物又不是无法复活,理论上你还能见到你那亲爱的‘鸟妈妈’。”

我看不见玄子脸上的表情,却觉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真诚,仿佛真的无法与我的痛苦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