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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瑞王府。

白月华身着一袭桃色薄缎褙子,胸前绣着白里透红的菡萏缠枝莲纹,下面一身竹青色长裙,身姿柔软娇媚。堕马髻上插着一支白玉莲花发簪,简单柔美。

她温柔地帮瑞王脱下身上的披风,宽衣解带:“王爷辛苦了,妾身眼见着王爷日渐清减,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帮着消忧解难,只得日日和姐妹们诵经祈福,以求佛祖多护佑着些王爷。”

萧开胤不耐地皱起眉:“求佛不如求己,若有苍天,便不会让黎民百姓如此遭罪。”

天灾连连,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不少流民辗转来到京城,为了不起动荡,全都安置在城外,萧开胤日日负责护卫流民秩序,整天理不完的鸡毛蒜皮。

只是在他们眼里的琐事,在那些流民身上却可能是危及性命的大事。

白月华惊慌地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了数次。

萧开胤见状,不禁疑道:“王府出事了?”

白月华紧张地跪下,四处乱看,肉眼可见地无措起来:“妾身不敢妄言,王妃……王妃乃主母,妾身一直以为王妃行事都是和王爷商量过的,所以……”

萧开胤皱着眉头,定睛凝了她一会儿。

良久,他走到一张紫檀木椅边坐下。

红宵毕恭毕敬地端来一只青釉莲瓣纹洗,里面盛着温水,水面上浮荡着点点花瓣。萧开胤盥了手,绿枝便端着装有干净巾帕的托盘上前。

白月华起身走过去,拿起巾帕亲自帮萧开胤每根指头都细细擦净。

擦完又递上一碗燕窝羹:“这是妾身亲手熬的,王爷先吃着暖暖胃。”

萧开胤吃完,这才继续之前的问题:“王妃又怎么了?”

白月华面露难色。

萧开胤沉声道:“既是起了头,便不要如此支支吾吾吊人胃口,说出来便是了。她做事在这王府难不成还能保密?你不说,本王便去问旁人。”

白月华苦笑道:“王爷明知妾身只是顾虑王妃会怪罪。”

“她不会,你只管说。”

白月华苦涩地扯扯嘴角。

萧开胤不禁生起疑虑:“她最是豁达不爱计较,怎么?”

旁边的红宵忽然跪下:“求王爷恕罪,奴婢斗胆说两句公道话。”

萧开胤不悦地看过去,没吭声。

白月华掏出一方帕子擦擦眼角:“王爷莫要怪罪,红宵只是心疼妾身。红宵,还不退下!这内宅之中哪有你放肆的份儿!”

萧开胤听出一些不寻常,抬手阻止红宵退离:“说说看你的公道话。”

红宵未语泪先流,颇有几分悲壮意味:“姨娘身份低微,便是心中藏着无数为了瑞王府好的念头也不敢多说的,今日实在憋不住提了几句建议,便被王妃罚站半晌的规矩。可怜姨娘素有咳疾,在外头吃了半晌的冷风,咳疾加重了也不敢叫府医来看,就怕王妃骂她矫情。”

她越说越愤慨,磕头的声音砰砰响:“今日怪奴婢僭越,奴婢甘愿领罚,望王爷念在白姨娘忠心为王府着想的份儿上,怜惜怜惜姨娘吧。”

萧开胤脸色暗沉地看向白月华:“你提了什么建议,说来本王听听,若是在理,本王自会为你讨公道。”

白月华鼻头一酸,眼底立马盈满泪光。

她怨怼地瞥了红霄一眼,叹气道:“王爷本就忙碌,妾身原不想拿内宅琐事叫王爷生烦的,实是王妃举动不妥……”

停云院,江青姚看着一桌已然冷掉的饭菜叹了口气。

兰秀气愤地从外面走进来,走到近前才小声抱怨:“王妃饿坏了吧,奴婢这就去把菜热热。”

江青姚瞥到她的脸色,扯了下嘴角:“他又去自闲阁了?”

兰秀气红了眼眶:“王爷被白姨娘迎去了,这会儿估摸着都吃饱了。”

她边说边张罗着要帮江青姚热饭菜,被江青姚阻了:“不必,我没胃口,随意吃两口算了。”

兰秀几个丫鬟拗不过她,挑着最下面还残留着余温的菜布到她碗中。

适才一听说王爷回府,王妃就让她们将菜张罗好了,只等着王爷一回来便能吃上饭食,可左等右等却等来一肚子气。

兰秀看到江青姚衣带渐宽、面容清瘦,心里疼得一揪一揪的。

吃了不过三五口,萧开胤回来了,乌云密布的脸色难看骇人。

江青姚面露喜色,放下玉箸便迎上去:“回来了。”

萧开胤想起白月华的话:如今城外饥寒交迫,陛下亲自倡导节俭,可王府却日日锦衣玉食、珍馐佳肴,王妃竟然还要在此时筹建佛堂,好似还要用金塑玉雕……实在奢靡,妾身这才忍不住说了几句,就怕人多口杂被人传出去,害王爷被弹劾。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式,有山珍有鱼鲜,足足十二道。

他失望地看向江青姚:“你一人吃得下这般多?如今全京倡导节俭,你作为主母便是如此节俭的?”

江青姚满腔的欢喜一下凝住:“妾身是想着王爷辛苦,才叫人多做……”

“往昔边城大劫,你也在,那时军中伙食如何你清清楚楚,本王何时是那等重口腹之欲之人?”萧开胤凉飕飕的目光,活似在嘲讽她骄奢。

江青姚张了张嘴,无从辩驳。

她从小被江源娇养,宫中还未必吃上荔枝的时候,她闺中便处处有荔枝的身影了;家中日日都有山珍海味,寻常人一辈子吃不上一口的美味,她早就吃到厌腻。未出嫁之前,那些习以为常的吃穿用度她素来不太关注,就像皇家对权势习以为常、官宦吃白米饭亦理所当然一样。

她承认,她确实被养得“何不食肉糜”,不懂百姓疾苦,只因一千两一顿的饭食在江宅都不过是指缝间露出的沙砾,不值一提。

可自从进了瑞王府,自从执掌了中馈,她便已经开始节俭了。

今日这一桌,和寻常官宦家没什么区别,虞府柔娘日日都是吃这些的,她不是惦念着给王爷养养身体才让多做了两道吗?

还要她如何?

兰秀心疼不已,红着眼眶就跪下了:“王爷疼惜疼惜王妃吧!这与之前王妃在闺阁中的用度比,已是缩减得不成样了,王爷便是不喜也可好好与王妃说话,不必动不动如此怒斥……”

“轮得到你插嘴吗?”萧开胤想起红宵有礼有节的模样,顿时觉得江青姚身边的丫鬟太没规矩了,眸中怒火一窜,“没规没矩,罚两个月月钱!”

江青姚趔趄了下,拼命不让眼底的泪落下来。

萧开胤此举,无非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无形地打了她一巴掌。

谁不知道兰秀是她的陪嫁丫鬟,骂兰秀没规矩,等同于骂她没规矩,骂江家女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