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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如炬,带着审视的意味,观察着她对此的反应。

有种说不清的掌控感。

就像是他和人接吻,还会半睁着眼睛看对方反应,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沉沦,观察该顺理成章进行下一步的时机。

杜晚歌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只是被他浓稠又淡薄的视线看得凝滞片刻,撇清关系:“没有。”

黎司期没有多说什么,指尖轻捻着那支墨色树脂笔身的万宝龙钢笔,眼睛淡淡地看着她:“不喜欢?”

“也不是。”她回答有些迟缓。

他眼底略带笑意:“那是喜欢?”

她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黎司期,你是真喜欢我吗?”

他眸光温和地看着她,薄唇上的海鸥线像海鸥飞扬翅膀一样轻动:“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她看着他含笑的眼睛。

却觉得他大概率是不喜欢她的。

不然他不会反问。

也许,也是把她当做盟友?

是了,他这样口口声声喜欢未必就有多喜欢,可能只是好感。

对她来说,反派对她有好感已经很够了。

杜晚歌松了口气,转而问道:“买下我爸在黎氏股份的,是不是你?”

她突然转变话题,他也只是眼眸明亮:“姐姐怎么会觉得是我?”

杜晚歌终于松弛了一点:“我只是偶然听到,有人要买我爸手里的股份,并且那人只是代持股权,背后还有人,除了你,好像没有其他人买黎氏股份是需要隐藏的了。”

他修长的手指扶额,用仅剩的精力回应她,听起来像漫不经心,却直接把所有都告诉了她:

“是我,姐姐好聪明。”

她觉得有点奇怪:“你把这个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比如你有很多秘密资金,比如你已经占股黎氏?”

他语焉不详:“你会吗?”

“看心情。”她也故意道。

心底却升起一点愉悦,觉得有了盟友的信任。

黎司期伸手拉开复古书案的抽屉拉环,从里面拿出一张洒金硬质请柬,轻轻放在桌面上:

“后天有一场慈善拍卖会,如果时间合适,不妨出场。”

书房的灯很明亮,他的脸像叶片边缘一样清晰,每一根墨黑眉睫都可见,唇薄而淡,脸型利落立体,凸得清楚的喉结,衬衫下微鼓的肌群,抵着请柬的食指和中指修长冷白,腕骨分明。

真实到不能再真实。

来到这个世界,黎司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角色。

大概是因为他虽然坏,但魅力值高的原因。

弹幕也说过他人气非常高。

顶着这样一张脸,仍旧输给男主,喜欢的人跟着男主跑,男主应该会爽到。

她忽然开口:“有一件事我做不了,你可以帮我吗?”

“什么事?”他不以为意。

她毫不犹豫,浅色眸子定定:“我要黎风一条胳膊。”

明亮的灯光之下,少女眼眸定定,有些张狂自大的傲慢,却能感觉到如果他不帮她做这件事,她自己付出极高代价也会去做。

黎司期颇为意外,却微微挑眉:“姐姐这么霸道?”

杜晚歌也笑,眼底倒映宝石流光,却锋芒毕露:

“他害我爸断手,我要他一条胳膊,不过分吧?”

黎司期的声音慢悠悠,好听得如清泉,尾音微微上扬:

“不过分,要少了。”

他微微俯身,锋利的唇角扬起略邪气的笑意:

“姐姐,你怎么这么坏啊?”

杜晚歌直视着他,前世一向正派的人,脸上却可以有虚伪的笑意浮出来:

“这就坏了吗,我们可都是反派,反派就是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去夺过来,不是么?”

他不仅不反对说他是反派的话,甚至还大加赞许:“有道理。”

她笑眼弯弯。

他彗星眸明亮得不像个好人:

“正派什么都不能做,一辈子只会憋屈死,只要做一件坏事就会被批判得体无完肤,但坏人只要做一件好事就可以让人觉得他有底线,做坏事只是正常发挥。”

杜晚歌没应声,却同意得不能再同意这个观点了。

之前支持句芒的弹幕那么多,现在却寥寥。

因为句芒见死不救,不符合他们对小白花善良女主预期想象。

但也是活该,不可否认大难临头保住自己的命最要紧。

可她之前那么帮句芒,不算陌生人了。

她也是尽力想帮她的。

更何况句芒还以为火是她自己放的,居然这样也见死不救。

尽管不会说多讨厌这个女主,但杜晚歌绝对不会再帮她了。

她不是傻子,因为同情别人穷、过得不好,就可以忽略对方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假如有一天真的出事,这个所谓的女主也只会抛下她跑掉。

这种两面三刀不知感恩的人,不在她的择友范围圈里。

反而是她,只要变好一点点,弹幕就会觉得她进步了一大截。

她笑笑:“你说得对,有些时候当坏人比当好人要轻松多了。”

黎司期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这么近看黎司期,才发现他眼下有些微青,嘴唇的浅粉色其实也有点偏白:

“你很累?”

他轻轻勾了一下唇:“是啊,今天没有多余的力气哄姐姐了。”

杜晚歌忽然开口:“你这里有床吗?”

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正点。

他顿了一瞬,抬眸,睫毛像树荫一样,微微遮挡他眼底的笑意,显得他的笑意稀薄又带点无奈:

“姐姐,我真的很累,有些事今晚干不了。”

他还带很浅的撒娇意味,却能感觉到他没有太多精力撒娇。

杜晚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滞了一瞬,立刻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却不当回事,微微弯腰,温声哄道:“下次吧,我随时等姐姐。”

她急了,脱口而出:“我要留给我以后丈夫的。”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停顿了一下子,漆黑的眸子带着一点疑惑看着她,字字呢喃出声:“以后的丈夫?”

杜晚歌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一瞬间不自在起来。

他看着她,时钟往下走。

他笑了:“姐姐你还挺传统。”

但他那一点似笑非笑太灼人,存在感强到仿佛那视线钻进她骨子里。

杜晚歌也意识到自己太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了,甚至于还那么激动。

无论用词还是想法。

尽管她就是这么想的。

她整张脸莫名火烧起来。

刚刚说完要卸黎风的胳膊,就对这种小女儿家的事情感到害羞,一定很神经。

黎司期轻轻按下书案旁的灯光开关,只留下一盏极淡的黄昏一样的灯,遮掩她的面红耳赤,给她留一寸余地。

他微微扬起一边眉尾:“姐姐对此很期待?”

灯光暗下来,让她多少有了一点安全感,不至于有暴露无遗的难为情。

她维持镇定:“我没有很期待。”

他懒洋洋的,一双长眸流光,哪怕在暗色的书房内,依旧是彗星般明亮:“好吧,姐姐年纪比我大一点,是该考虑这些事了,我都没想过你会期待。”

他慢悠开口:“不像我,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看着他在微薄灯光下的俊面,杜晚歌只觉得被猛地噎了一下。

他那张英气到欲气横流的脸就在眼前。

亏他说得出来。

她忍住了想吐槽的心:“你先睡觉吧,和我待在一起,睡七个小时会像睡了十四个小时。”

“哦,姐姐害羞了。”

他带着戏谑的话语钻入耳际,杜晚歌明明是想帮他,却又被他噎了:“你就说睡不睡吧?”

他轻笑一声,没有再调侃算是对她的回答。

反而问起她说的荒谬话:“姐姐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假的?”

杜晚歌信誓旦旦:“真的,在我身边会睡得很够。”

他笑了笑:“我不是说这个。”

杜晚歌不解。

他潜移默化转移话题,说话慢条斯理,像是轻熟又闲适:“不过能睡一觉也好,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只睡三四个小时,哥哥他故意把我的拍卖场次安排得很紧密,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他好坏啊。”

杜晚歌对他装单纯这件事已经有了抵抗力,假惺惺的:“那你卸他胳膊的时候大力一点。”

“行,我一定用力。”他语气带笑,心情很好,“等会儿我睡觉,姐姐干什么?”

她耿直道:“我在旁边写数学。”

房间里没有好写的地方,他提议道:“姐姐可以在书房写。”

她却立刻反驳:“不,我要在你身边写。”

停滞一瞬。

黎司期的话停在唇边,他掩下其他话,唇边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好。”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壁灯,带她走过很长一条暗色走廊。

进了房间,他让她先坐在床边,温声问她:“你先在这里,我去洗澡,可以吗?”

杜晚歌无所谓,黎司期起身,开衣柜拿睡衣。

她背对着他翻自己的书。

听得见他开了衣柜中门,又拉开抽屉。

她本来没想什么,但忽然意识到他在拿什么,她浑身微僵,不敢轻举妄动或回头看。

轻轻的窸窣声响起,他将抽屉推回去,起身走向浴室。

她松了口气。

她在外面能听见一点点水声,但更像是白噪音。

黎司期出来的时候,穿着墨色的丝绸睡衣,愈发显得他肤色冷白如玉。

他坐到床边,和趴在床边写数学试卷的杜晚歌双目交接。

他墨发发尖湿润,身上的热气带着氤氲的广藿香香气。

他的声音似乎确实有些疲惫,却温和:“姐姐,我真的睡了。”

她嗯一声。

黎司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轻轻看了杜晚歌一眼。

没有多说什么。

他太疲惫,沾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安静到好像房间里没有这号人。

但杜晚歌写了一夜数学,再看他的时候,肉眼可见他有些微白的唇瓣变成浅粉,眼底没有略发青了。

英俊得像一只飞来停靠的候鸟,展开流线型的双翅迅疾而来,静静簇立枝头,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像一柄剑撑起整张俊面。

他没有表情的时候,还挺老实的。

像个很稳重很庄持的人。

杜晚歌学到六点多,忽然打哈欠,她算着上次用精力补偿已经是二十多个小时前了。

她在草稿纸上写启用精力补偿。

没有用。

估计得弹幕上线她才能用。

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

而弹幕上线的时候,黎司期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杜晚歌被他抱上来放在了床上。

弹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什么情况,女配和黎司期昨晚干了什么?』

『双倍时长…他们是这么用的,十六个小时,那黎司期还挺能干啊。』

『噗———大傻春!我在喝水!』

『啊啊啊啊啊不可以妈妈不允许!!』

杜晚歌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黎司期在床边看手机。

见她醒了,眼底染上笑意:“早啊姐姐,昨晚累到你了。”

弹幕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要搞这套你也得等白天吧,我们都没看到黎司期,我真的想看看。』

『黎司期身材好不好,他******吗?*******吗?』

『楼上发什么了!!你这家伙!』

杜晚歌才意识到弹幕误会了。

她立刻开口:“没累到我。”

他的眼神暧昧不清,衣扣本就解开几颗,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那明晚继续?”

『黎司期一看就很能干的亚子。羡慕死我了,女配姐睡到了超话有十几万人惦记的黎司期』

『明晚!能不能十一点之前!』

杜晚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黎司期看似温良地夸赞:“昨天晚上姐姐好棒。”

『小脸通黄,可以想象昨晚外面是雪花满天,里面是多热火朝天。』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乌歌会睡在黎司期的床上!!!』

杜晚歌耳根发红:“睡觉就睡觉,你别说得好像我们干了什么。”

『就算是睡觉,你们怎么要睡在一张床上啊。』

『啊啊啊啊不要啊,妈妈给你双倍时长不是让你干这种事情的!!!』

他浅笑:“那我们昨晚干了什么?”

『红色是毁灭蓝色是冷漠绿色是伪装白色是虚无橙色是愤怒黑色是归宿,黎司期和乌歌的黄色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