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侯献找来心腹们商讨此事,有人建议不如效仿吴国官制,复设丞相一职。
说起来,魏国在正式建国前便有丞相一职,担任此职的正是武皇帝曹操。
建安十三年,时任汉朝司空的曹操废除三公,自领丞相。
不过说是废除,但从后面的结果来看,实际上仅仅是废黜了“司徒、司空、大司马”的名称,转而成为了“丞相、御史大夫、太尉”的新三公系统。
三公之首是丞相曹操本人,御史大夫郗虑乃是曹操的心腹爪牙,而太尉之职则是留给了荀彧。
虽然他知道,荀彧根本不会接受。
从曹操这场改制来看,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不仅是为清除汉室朝堂上的政敌,更是为了给曹丕留下一个清白的履历。
曹丕建国后,丞相一职不再启用,同时又复设了三公,以华歆为司徒、王朗为司空、贾诩为太尉。
自此之后,三公又一次成为荣誉职位,权力被中书台、尚书台分割。
而今夏侯献想要改官制,并非是冲着给朝堂换血去的,因为这直接动了别人的蛋糕,那些多年身居高位的老臣岂能同意。
在吴国的官职系统进入视野后,他便突然觉得孙权这人身上,还是有不少值得学习之处的。
自孙权改元黄龙,僭位称帝,吴国朝堂的高级官职便与其他两国略有不同。
除了太傅不常设,自皇帝以下他设有丞相,左大司马、右大司马、上大将军、大将军等诸多高级官职。
细一看,这权力分割得不要不要的,不还是动了别人的蛋糕?
实则不然。
魏国的人口要远远高于吴蜀两国,那官员也是如此。
可是蛋糕就这么大,不够分怎么办?
那就多切几刀呗。
夏侯献个人觉得,这是利大于弊的事。
以此不仅可以拉拢一些骑墙派,还可以犒赏自己的心腹,兄弟们跟着大将军混,不就是为了进步嘛。
不过,但凡是改制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一旦设丞相,开府治事,将会分割尚书台的权力。
现如今尚书令司马孚,位置坐得稳稳当当,直接去动他肯定不可能。
之前,凡事都要先行经手尚书台,虽说司马孚在大事上也不敢藏私,但夏侯献总不能天天去台阁坐着吧。
若是此次改制能够成功,朝廷诸事或可先行奏于相府,做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行政效率会提高不少。
....
不久,提议一出,朝堂内掀起轩然大波。
但也仅仅是咋呼,实际过程的推进并未收到太多阻力。
平日朝堂上两个熟悉的声音最近听不到了,而那些身居高位的老臣似乎也没太多怨言,毕竟三公九卿的位置还摆在那里。
现如今,魏国的官职自皇帝以下依次是丞相、太傅、左大司马、右大司马、上大将军、大将军、三公.....
老实说别看这些花里胡哨的,只要没有染指台阁,都没有什么太多实权。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大将军是上公,高于三公。
而此番改制后,太傅以下皆变成位比三公,目的就是为了不凌驾于老臣之上。
这个并非是夏侯献独创,本身这些位子的高低权重就具有很强的灵活性。
历史上的司马师做大将军时,拜自己的三叔司马孚为太尉,这个时候的太尉甚至还要高于大将军。
现阶段,大将军以上,新设的位子暂时悬空,日后何人晋升,各凭本事。
数日后,天子正式拜夏侯献为丞相,封萧县公,赐入殿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如汉萧何故事。值得一提的,如今夏侯献成为曹魏历史 上第三位非曹姓公爵,第一位是山阳公刘协,第二位是乐浪公公孙渊。
如今他的正式头衔为:丞相,萧公,加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其余有功之臣皆有封赏。
骠骑大将军张合因功,迁大将军,封鄚县侯。
王凌死后,司空之位虚悬,廷尉高柔拜为司空。
去年赵俨病逝,车骑将军之位暂无人担任,今年正好趁着南征建功,夏侯献表奏征南将军王昶为车骑将军,仍镇当阳,都督荆、豫诸军事。
卫将军秦朗,迁骠骑将军,兼司隶校尉,仍掌洛阳禁军。
领军将军曹爽迁卫将军。
骁骑将军曹肇迁领军将军。
游击将军陈泰外放,迁并州刺史,加安夷将军。
屯骑校尉王广为父守丧暂时卸任,其弟王飞迁楚国相(治寿春,位同于以前的淮南太守),加伏波将军。
有人就会问了,怎么打了败仗还能得到升迁?
后来一看,哦,这是夏侯家祖上的老传统呀,那没事了。
说起来,这两人一个是颍川陈氏的家主,一个是祁县王氏的二当家。
朝臣们本以为夏侯献会借此机会压制他们,却没想到大将军心怀宽广,不仅把王凌之败的罪责皆揽在自己身上,还对他们恩宠加倍。
唯一例外的是镇东将军郭淮。
他因王凌的战略失误,在此役中打了一整场的酱油。
但他很机灵,在庙堂商议此事之前就频繁上“罪己书”。
于是夏侯献也不便加封,让他仍以镇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
而关于此役的善后工作,夏侯献宣布葬礼从简,亲自带头祭奠阵亡的将士,并免去了扬州两年的赋税。
至于文钦、司马昭等人的任命,夏侯献暂且按了下来,另有打算。
.......
大将军府今日换了牌匾,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身长六尺的少年站于府门外,他看着新换的牌匾一字一句地念道:“丞..相..府?”
“阿鸯!”忽然,身后有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怎么不进去?”
文鸯不用转头便知,来人是夏侯森。
“森兄,姑父这是升迁了?”
“怎么,你阿父没跟你说这事?”夏侯森一边说着,一边催促道,“进去吧,别杵这儿了。”
进了府门,二人没有往正堂走,而是拐向夏侯森的房厅。
夏侯森一脸迫不及待地说道:“今日大人们饮酒作乐,我们年轻人就别瞎掺和了,走,我带你去瞧瞧我的新欢。”
若是换作旁人,还真不晓得夏侯森所谓的“新欢”是什么玩意,但文鸯对夏侯森太了解了,他料想八成又是新置办的武具之类的。
果然文鸯猜得大差不差,那是一把宝剑。
来到房内,夏侯森拔出剑,得意的向文鸯展示。“怎么样,不赖吧?”
文鸯点头称赞,“不赖。”
就在这时,夏侯献的第五子夏侯度走了进来。
他进来时先是被那宝剑吸引,不由眼睛一亮,“哟,二兄这是又有新欢啦,让我使使看!”说着便要上手。
“不行不行。”夏侯森煞有介事地拒绝道,“佩剑对男儿来说意义非凡,宝剑只能赠英雄,岂能让人随意把玩?”
“二兄真小气。”夏侯度吐了吐舌头。
“表兄。”文鸯的声音结束两人的拌嘴。
这夏侯度是文夫人之子,文夫人又是文鸯的姑母,故而两人以表兄弟相称。
“阿鸯也在啊。”夏侯度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兄长说道:“二兄,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吧。”
“此话何意?”夏侯森疑惑问道。
夏侯度道:“我阿母跟我说,我舅父(文钦)可能要外放了,到时候阿鸯八成也要离开洛阳,以后就没人陪你舞刀弄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