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郡,辽口。
一群民夫们在码头做着简单的修缮工作,不远处一座新起的营地外,巡逻的士兵踏在雪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忽然,一声鸣金打破了平静,成群的辽东战马踏过雪地,向那营地飞驰而去!
民夫们一看不对劲扔下手里的东西拔腿便逃,而那些巡逻的士兵却是反应迅速,他们立刻跑回营中,大喊传递着敌袭的消息。
尽管是仓促迎战,魏军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纪律,很快便组织起了有效的反抗,整个军营中逐渐淹没在厮杀的海洋中。
“卑将军,我说的没错吧,魏军定然会在辽口派重兵把守。”
大营外不远处,骑于马上的杨祚得意的摩挲着下巴。
“他们越是如此,就说明他们越是孤注一掷,魏军绝不会想到,我军会率一万五千精锐前来断了他的命脉!”
卑衍看向前方的魏军营地,根据帐篷估算顶多也就四五千人,但对于魏国这支远征军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重兵了。
来之前他还在犹豫,是否真有必要带如此多的兵力前来,不过看到这一幕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速去传我军令,不要放火!”卑衍对着传令兵下了命令。
在先锋军杀入营寨后,他已经开始下一步打算。
一旦成功拿下魏军营寨,自己则分出一部分兵力就地驻扎,若是放火烧了自己还得重新搭建,得不偿失。
而就在卑衍沉浸在美梦中时,瞳孔中却骤然火光乍现!
“谁让他们放火的,我不说了不准放火吗!?”卑衍怒意迸出,可耳边却又传来士兵急促的声音。
“禀将军,我军杀入寨中没多久,魏军竟然夺寨而出,然后堵着寨门放火!”
“啊?”看着灰头土脸跑回来传令兵,卑衍满脸疑惑:“哪有烧自家营寨的!”
他当即决定增兵,“岂有此理,传我军令...”
可话刚说到一半,便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
紧接着....
“报!”
“将军,辽口东岸发现敌军骑兵!”
“什么!?”卑衍下意识转身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不可能!
魏军主力不是在安市县吗!
他试图去解释这一切,可眼前这成群的骑兵和震耳欲聋的奔腾之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放眼望去,那群骑兵身穿厚实的翻毛皮袄,头顶戴着乌丸帽,手持强弓,飞驰而来。
是乌桓人!
卑衍还恰好认得那个部落的装束和旗帜。
“犬入的寇娄敦,这厮拿了辽东那么多的好处,转头竟然去帮魏狗!”
可他只能口嗨一下,此时的乌桓突骑如狼入羊群一般收割着已然方寸大乱、失去指挥的辽东前锋。
“卑将军,趁魏军还没杀到,我们快突围吧!”身旁的杨祚急声催促,那意思很明显,先溜再说。
“撤军!”
卑衍也不含糊,果断放弃了被乌桓人虐杀的前锋军,随即沿辽水北上。
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回到辽隧。
可当他带着一万军队哼哧哼哧急奔了四五里路后,前方忽然间惊鸟四散,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轰鸣声。
迎着冬日的晴阳,目之所及之处尽是魏军的飘飘旌旗,而为首的乃是一顶硕大的“胡”字大纛!
只见那魏将一马当先,颇有大将之风,他傲然立于阵前,提枪怒斥:“反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犬入的!”
卑衍此时已是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当即拍马冲了上去,怒斥道:“贼将休使诡计!敢与我决一死战吗!?”
卑衍自认为有几分勇力,他膀大腰圆的身躯中散发着自信。
什么“胡”姓魏将,听都没听说过!
只要不是夏侯献本人前来,他都没在怕的。
胡遵目光直视着冲锋而来的敌军大将,右手盘了一下手中的枪杆,左手提着缰绳,随即吐出一口气,沉声下令:“放箭!”
嗖嗖嗖!
魏军阵中顿时数箭齐发,卑衍当场暴毙而亡!
啥!?
辽东军阵中的杨祚直接看呆了!
卑衍方才是要请求单挑的,对吧!?
那这放冷箭是什么意思!?
这特么不讲武德啊!
反观对面的胡遵却是异常的淡定从容,心说老子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准狠...谁有功夫跟你嘻嘻哈哈啊?
辽东士兵们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陷入一片寂静……直到有人大喊:
“卑将军阵亡了!”
随着满身箭矢的卑衍坠马落地,辽东军顿时炸开了锅。
“?”
胡遵怎么也没想到方才出阵叫骂的竟他娘的是对方主将!?
这可真是大开眼界。
“王护留。”他随即看向身旁的乌桓头人,此人乃是当年追随袁尚来辽西的乌桓都督。
“胡府君,我在。”王护留点头回应。
“辽东军主力不可小视。”胡遵抬起马鞭指向前方乱作一团的敌军。
“我意,还是由我幽州军做先锋前去破敌吧,后方就劳你来坐镇。”
王护留顺着那方向看去,那辽东军分明已经开始溃散了,若此时不冲上去干一仗,待会连汤都喝不上。
“胡府君,胡将军!”王护留正色道,“这正是我部落为大魏效忠的时刻,岂能退缩呢!”
闻言,胡遵闭着一只眼睛,揉了揉腮帮子:
“那好吧,既然如此就劳烦你前去破敌,事成之后本府定会在大将军面前为你邀功。”
“另外,此战缴获所有军械物资我大魏一概不取。”
“多谢胡将军!”
看着提兵杀向辽东军的乌桓人,胡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起初在听到夏侯献愿意拨出万余兵力交由自己全权指挥,他是很开心的。
然而直到提了兵他才发现,这所谓的万余兵力,除了自己右北平的三千郡兵外就是两个乌桓部落了。
合着我老胡就只配带着胡人玩呗!
.....
在此处战场向北约五里处,魏军主力正严阵以待。
这是夏侯献设置的第三道伏击,不过看样子辽东军是到不了这里了。
“玄威,依你之见前方胜负几何?”夏侯献看向身旁的胡奋。
“回大将军,若是换作他人,下官还真不好妄自推测。”
胡奋话锋一转,“然而统帅是家父的话,十拿九稳。”
“哦?看来玄威对令尊很有信心。”
夏侯献眉头一扬,他正好想借着这个机会从侧面了解这位未来的“征东将军”。
胡奋笑了一声:“说起来,家父虽然性格暴躁,为人粗鲁又好色,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独立领军的经验……但我还是认为他能得胜而归。”
“为何?”
“因为他总不按套路出牌。”胡奋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