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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已定,夏侯府上下开始忙碌了起来。

近来,夏侯献有些发愁。

其实这本应该是高兴的事,但却逐渐演变成了一场闹剧。

事情是这样的,自打从淮南回来,自己暂时无官无职,把淮南带回来的几人全归入家仆以后,自己的家仆竟“人满为患”。

本来家中大小事正常是石丰主理,后在文绮罗的加入后,变成了石丰主内,文绮罗主外的明确分工。

然而现在不同了,文钦、张特、邓艾等人都是闲不住的主,都争先恐后地要担任内府主事,唯独贾充置身事外。

“家主,这置办食材、服饰等事就交给在下吧!在下肯定跟你办得滴水不漏。”张特拍着胸脯道。

“你上一边去!”文钦没好气道,“这里有你什么事?以前这后府杂事是我小妹主事,现在自然是由我这个做兄长的来做。”

“仲若兄可别忘了,你现在跟我一样,只是一介白身哟。”张特贱兮兮地说道。

“怎么着?比划比划!?”文钦一点不惯着他。

“家主,有什么是在,在下能做的?”邓艾竟也来掺和一脚。

夏侯献有些头大,他无奈地看着几人,寻思了一阵。

话说,自从听说要置办婚事用度以后,文绮罗对家中事就不太上心了。她倒是爽快,直接让兄长文钦全权负责。

这下可好了,没人统筹全局,这些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夏侯献真的怀疑,好好的一桩喜事早晚被他们霍霍了。

“好了好了。”夏侯献决定快刀斩乱麻,先派活再说。

“子产,你去置办吃食、衣物、礼品等必须之物,走之前先向主母请示,看看还有什么是需要采购的,一并去买了。主母近日太过操劳,你尽量别让她操心,把事办漂亮一些。”

“唯!”张特转身走了。

“士载,你去送请帖。”见邓艾有些迟疑,夏侯献补充道,“没事,放平心态,不必自卑,记住你此去是代表我夏侯府的。”

“唯。”

“那我呢?”文钦很是纳闷,这都安排完了,唯独没有自己。

夏侯献坏笑着道:“仲若,你去劝劝阿绮,要她把家里人动员起来,光靠你们这几块料,定然是来不及的。”

“这件事若是办成,我便给你记上一功。”

“哦。”文钦似乎很失望,但也只能照做了。

.........

好在文绮罗也是通情理之人,在文钦的劝说下,她收起了心中的别扭,开始忙乎起来。

文钦倒是对妹妹的异常举动表示不解,不过他也没多想,就听从妹妹的吩咐,开始忙前忙后。

终于,婚礼在本月十八日如期举行。

所谓婚礼,昏之礼也,古时会选在黄昏之际举办。

今日的夏侯府高朋满座,来的都是大魏有名有姓之人。

此时,夏侯府的院子里贺礼堆积成山,文钦两眼放光,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布帛细软,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庙堂大员。

“散骑常侍曹肇恭贺夏侯将军新婚....”

“护军将军蒋济恭贺夏侯将军新婚....”

“长水校尉....”

“中领军....”

这里面有不少王肃的人脉,比如羊衜。

他是现任上党太守,最近正好回京述职,也就受邀参加了婚宴。

羊氏一族姻亲很广,羊衜的结发之妻乃是汉末名士孔融的女儿。

续弦则是大儒蔡邕之女,蔡昭姬之妹,蔡贞姬。

蔡贞姬则是羊祜和羊徽瑜的生母。

岳丈王肃的人脉,日后只要善加利用,兴许可以成为自己的人脉。

以前夏侯献还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感受了世家联姻的恐怖之处。

而除了王肃的人脉,还有一些人,夏侯献与他们并无交集,况且还是长辈,按理说他们不应当出现在此处。

就比如,护军将军蒋济和代表司马家而来的司马孚。

当然了,司马师和司马昭也是受邀而来,只不过他们作为小辈,只能跟在三叔司马孚的后面。

后来夏侯献想通了,那应当是天子曹叡让他们来的。

在王肃依次为夏侯献介绍后,婚礼便正式举行。

两位新人于西堂行同劳礼,登堂之后,入座之前新婿新妇再行“沃盥”

这沃盥乃是浇水洗手之意。

“沃盥”之后,两位新人坐在堂上,进行婚礼的核心内容:“同牢而食”、“三饭三酳”。

所谓“牢”,指的是小猪。

新婿和新妇食用的醯酱、菹醢、黍稷等都是分开盛放,每人一份,唯独“牢”只有一份,由夫妇合食。

夫妇二人同吃一只小猪身上的猪肉,就叫做“共牢而食”。寓意从此夫妻同餐,同甘共苦,白首不相离。

随后夫妻左右坐,主馔设同牢盘,夫妻各饭三口,食毕进酒漱口谓之“酳”

前两次酳用爵,三酳用卺。

三饭三酳完成后,最后是夫妇交拜。

拜后,礼成。

..........

宾客散去。

繁琐的仪式后,夏侯献和王元姬回到舒适的寝房。

二人终于可以放下紧绷的神经,好好休息一番了。

是啊,从早上迎亲到现在,夏侯献几乎是脚不沾地,如今的他只想躺在温暖的床榻上。

“妻为夫君宽衣。”王元姬很懂礼数,即便此刻的她也是累得筋疲力尽了。

夏侯献欣然接受着对方的服侍,在换上一身亵衣后,夏侯献如释重负般地躺在了床上。

王元姬“呼”得一声将屋里的蜡烛吹灭,来到了榻上,随即钻进了被里。

夏侯献莫名的有些紧张,王元姬跟寻常女子不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并且此刻他也甚是疲惫,渐渐就垂下了眼皮。

就在他失神之际,一只玉手从被子里伸了过来,让他瞬间感受到一丝冰凉。

夏侯献没有言语,任凭那掌心抚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夫君,妻只是手有些冰凉。”王元姬解释道。

夏侯献“嗯”了一声,紧闭双眼,感受着这股温柔。

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元姬,那日在王府,为何会装作女婢呢?”

王元姬并未回答。

过了一会儿,夏侯献又轻声问道:“还冷么?”

“有一点...”王元姬把脑袋藏在被子里,柔声回道。

忽然间,她感受到周身像沐浴在阳光中一样温暖。

俄顷,她美眸微张,竟发现夏侯献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被褥,对方温热的鼻息在眼前萦绕。

夏侯献对她柔声道:“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