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像很信任黎王？”柳穆清躺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问。
“是相信吴启修。”慕容翧解释。
皇上没登基前，齐王还在的时候，他和吴启修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那时候，两人对骄傲自大的慕容霜华都没什么好感。
后来，圣旨赐婚的时候，吴启修郁闷了很久，也试图挣扎过，最终失败了。
新婚第一年，吴启修还愿意照顾慕容霜华，可时间久了才发现，慕容霜华实际比她表现出来的更让人讨厌。
所以，他才离开公主府，寄情于山水。年龄大了回京，也一直住在伯爵府，没必要从来不去公主府。
这些年，也确实没什么必要的事情。
想要摆面子的，演戏给别人看的，一直都是慕容霜华。
“你大概不知道，天启最最详细的舆图，便是吴启修画的。”
“而且，我在查白家一案时，他也给了我不少助力，父皇一直相信他。”慕容翧解释。
柳穆清了然，少年时期的朋友，如果能一直携手跨过中年，到了如今这样知天命的年纪，很不容易的，尤其在权力的中心。
这样便也能理解，皇上对黎王没有实际上的惩罚。
“外面的光刺眼，你少看，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慕容翧将马车的窗帘放下。
“我们下一站去什么地方？”柳穆清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慕容翧的身上。
慕容翧自然地将她搂在怀里，笑着道，“连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这样跟着我出来，就不怕我将你卖了？”
“那你会卖吗？”柳穆清有些困，迷迷糊糊地问。
“看你表现吧！”慕容翧说着，耳边传来柳穆清军均匀的呼吸声。
柳穆清怕路上无聊，特意带了几本书，可是自从出了京城，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过。
“柳穆清……柳穆清。”
睡梦中，柳穆清总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轻地喊自己的名字。
是谁？
“是我啊～柳穆清。我要离开了，以后，你好好生活吧！你身边这个男人很好，他值得你托付终身～”
“我这一辈子没有亲历，一直在看着你活，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要见了吧，我想自己活一次。”
是她，那个自己几次遇险时出现的那个声音。
柳穆清喊她，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问出的话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片刻后，柳穆清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很多画面，是她六岁之前的画面。
六岁之前，她很淘气，不服祖父的管教，而祖父又忙于政务，觉得将她一个人扔在府里被老夫人和二房管家不合适，便将她送去白鹿书院的外祖家。
在那里，她认识了同样寄居在这里的慕容翧和燕云鹤。
她把自己当成小男孩，和他们一样，每日上树掏鸟窝，下水捞鱼。
直到有一天，她不慎摔了一跤，再醒来时，身体里就多了一个人。
并多了很多异世界的东西。
她和这个人一直在争身体的主导权，每天都在打架，头痛欲裂。
外祖父发现后，将自己关起来，秘密去信给祖父。没多久，祖父带着一行大师风尘仆仆地赶到。
一行大师给她施针，教她鬼门十三针。
她和那人用鬼门十三针打起来，最后自己成功封印对方的灵魂，完整地占据了这具身体。
现在回想起来，好险，当时稍有不慎，自己就要被封禁这么多年。
等等，柳穆清突然想起一件事，对方不是二十几年的异世灵魂吗？怎么会学东西没有自己一个六岁的娃娃快？
柳穆清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很多画面，她封印了对方的灵魂后，祖父看见自己时的眼神，满眼都是痛心……
还有一行大师的愧疚……
原来，自己才是从异世界来的，强占了真正的柳穆清的身体了吗？只是在鬼门十三针的作用下，她的很多记忆模糊、错位。
所以，祖父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孙女，还这么悉心地教导自己，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想到这里，柳穆清呜呜地哭起来……
“二娘～”
“二娘？醒醒，你做噩梦了。”
慕容翧将柳穆清从沉睡中喊醒，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都是梦，别当真……”
“慕容翧～”
“嗯？”
“我梦到我祖父了。”
“你想回京去看看他吗？”
“想！”
柳穆清的话一落，慕容翧便对外面赶出的白十七喊道：
“掉头，我们回京！”
白十七……“是，大皇子！”
“对不起，我……”柳穆清想解释，但大皇子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本来就是玩，也没什么正事。于我而言，去哪里都是玩，只要有你在就好。”慕容翧解释。
两人并没有回京，直接奔柳老国公的墓地，柳穆清虔心给柳老国公扫了墓，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慕容翧听不懂的话。
他也不问，充分尊重柳穆清。
柳穆清又给家人和司棋扫了墓，最后忽然发现，墓地的旁边添了一座新坟，是陈氏的。
“陈氏这么快就走了？”柳穆清有些惊讶。
“很正常，她疯了本就不能照顾自己，你再看柳相书和林氏，哪一个像是孝顺的？”慕容翧解释。
柳穆清……有道理。
离开这里，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座小的寺庙。很清静，香客不多。
“你看，那人感觉很熟悉。”柳穆清指着大殿上正在打坐的一位僧人问。
“是何绘泓。”慕容翧看了一眼便认出。
“何绘泓？他不是在黎王手下做事吗？”柳穆清诧异。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什么时候出家了？
“齐王妃被关入掖庭狱后，向父皇告发长公主的条件，除了照顾慕容静欢，便是惩处何绘泓，为慕容静欢报仇。”
“父皇仔细了解前因后果后，觉得何绘泓落入他们手中也挺冤的，饱读诗书的大好青年硬生生被逼成这样。罚了吏部主管的人员，并没有要他命。”
“让他选一处寺庙出家，如果他能忏悔自己的罪过，便准他还俗。”慕容翧解释。
“可是，如果他真的想通了，忏悔了，不也顿悟了吗？他自己还愿意还俗吗？”柳穆清问。
“那谁知道！”慕容翧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