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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朗即将带兵出征,姚纨懿拒绝了朝臣的请求共同送行,只身带着三两亲信登上城楼为他饯行。

“微臣必不辱使命,完成陛下所托。”

沈朗年轻的脸庞上是不同于过往不羁的沉稳,他知道自己的肩上担负着一场血战,还有数十万两国军人的性命。

“沈朗,大夏的裴巷永会在半路上与你汇合,务必助他掩饰行踪,能瞒多久是多久。”

“微臣明白。”

他应下之后,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姚纨懿身边的沈磬身上:“大哥……”

沈磬的眼中有欣慰,亦有担忧,唯独没有犹疑和动摇:“你初次带兵,要多听多言,不可冲动激进,可记住了?”

“记住了。”

姚纨懿瞧不得他们兄弟俩“情深难舍”,暗中撇撇嘴道:“抓紧出发吧,莫耽误了行程。”

言罢,她走向了城楼上鼓架旁,气沉丹田道:“我大凉男儿听令,此战乃是为了保家卫国,着有军功者皆有恩赏,朕盼诸位凯旋,谨以此曲壮我军威,扬我士气!”

手起腕落,姚纨懿竟亲自扬起鼓槌,奏一段慷慨激昂的鼓曲。鼓点落下,密密又麻麻,似是要在人的心中掀起万丈惊涛,严阵排布在城楼前的数万大军瞬时备受鼓舞,握紧了手中的刀枪,齐齐高声喝到:“壮我军威!扬我士气!壮我军威!扬我士气!壮我军威!扬我士气!”

沈朗一身黑金色铠甲,策马扬鞭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最后回头一眼,遥遥地看见兄长沈磬的身影变成了一个黑点而已。

“驾!”

姚纨懿在远青的搀扶下缓慢步下城楼,对沈磬说道:“只盼沈朗还赶得及。”

这两日她几乎没有合眼地与沈磬沈朗二人商量对策,将这一套离间计反复推演,预设各种意外情况应该如何应对。如今沈朗已然开拔出发,她复又担心自己多思多虑,恐误了时机。

“沈朗心中有数,陛下放心,他万误不了事。”

姚纨懿点点头:“朕知道,他这一走,有些事情也该准备起来了。”

回到御书房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书案前坐下提笔写信,姚纨懿有许多话要告诉岳稚垣,不论是作为大凉女帝,还是大夏皇后,亦或是他岳稚垣的妻子。

洋洋洒洒地几篇信纸写满,姚纨懿这才放下狼毫,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远青,快马送出去。”

“是,陛下。”

姚纨懿将所剩不多的折子处理之后,起身准备回信芳宫。

“陛下,仪驾已经准备好了。”

“今日时辰尚早,走回去吧。”

霜白顺从称是,手势打发其余人退开几步远,只有自己默默跟在了姚纨懿的身边。

“陛下,可是有心事?”

姚纨懿打量着这熟悉的宫道,话语里满是怀旧:“这条宫道,朕也不记得走过多少次了。”

霜白知道她又想起了先帝,不敢出声打扰。

“有时候是朕一个人,有时候带着明璟一起,去找父皇,陪他聊天,听他教导……”

姚纨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突然之间,她转向霜白:“去把先帝送给朕的那套铠甲拿出来吧。”

霜白怔愣着,支吾道:“铠甲?”

姚纨懿的眼神坚定:“此次,朕要永绝后患。”

衬着亮白的天光,她的周身似乎多了一层光晕,如同天神下凡,让人不敢直视。

裴巷永自接了发兵的旨意之后,立时清点大军准备出发,所幸后方粮草紧跟,终于赶在沈朗开拔后两日与之会合。

“阁下就是裴将军?久仰大名。”

“沈将军。”

两人年纪相仿,只是裴巷永留着络腮胡子显老几岁,投了眼缘很快便入了佳境,相谈甚欢。

“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有如此境遇,成了女帝陛下。”

沈朗痛饮了一杯酒,抹了抹嘴角道:“陛下果决,是个明君。”

“陛下派我带兵前来支援沈将军,便一切听从安排。”

沈朗推辞道:“我并不如裴将军行军多年,经验丰富,若是有判断不当的地方,还请裴将军多多指教。”

“何必一口一个裴将军说起来拗口,若是承蒙不弃,唤我一声裴兄即可。”

“裴兄!”

“沈兄!”

两军会合之后队伍明显壮大了一倍,大夏的军服为深灰,大凉的军服为深蓝,沈朗与裴巷永特地将两军混杂在一起,一时间竟是分辨不出了,倒也方便迷惑大佑的探子。

就在大军抵达边境的首日,沈朗便派先遣兵送了约见对方主将的书信过去,提议明日午时在两军对峙的中点会面,每人都只可带十名亲兵。

大佑主将接了信后心中踌躇,他本就是边境三城统帅,受太子卫莘初的命令必须在大凉军队抵达之前,也就是三日前率先发起攻击,以振士气。可偏生就在出战的前一晚,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太子的手信,命他原地待命,不进不退。

他不知朝中出了何种变故,竟让太子硬生生废了如此良机。

“将军,这两军交战,主将会见本就是可行的,您明日可要赴约?”

他知道大凉的人还侯在帐外等他的回复,又拿起信纸读了一遍,只好点头:“本将自然会去的。”

“是,末将这就去回信。”

沈朗得了对方的肯定回复之后便觉得心安了一半,只要明日会见顺利,这仗一时半会儿就打不起来了。

裴巷永也在主将营帐中研究舆图,听说此事后补了一句:“明日我便扮作沈兄的亲兵,与你一同赴约。”

“这怎么可以?”

裴巷永大手一挥:“我本就是从小兵做起的,可不是那些将门子弟吃不了苦头,不碍事的。”

沈朗这两日与裴巷永相处,对他的身手和谋策略有了解,有他在身边确实能以一敌十。

“那就有劳裴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