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申平也是许久未曾见过沐一婵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她的模样气质竟然不输给一婉太多。
眼前的女子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仪态落落大方,嘴角含笑。让沐申平觉得尤为有趣的是,他在沐一婵的身上看到了沐一婷的影子。
“怎么样,大哥?”沐申民对沐一婵表现得十分满意,仿佛透过她已经能预见到自己未来侯爷老丈人的无限风光了。
“不错。”沐申平不过是点到为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眼瞳一紧,他改变主意了。
“临安侯府世子年轻才俊,还是一婵有福气。”
沐申民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说:“那都是借了大哥的光,否则这等好事怎么会轮得到我们一婵。”
沐一婵听了这话脸颊微红,她的父亲官职不够,因而她也没有太多出门的机会,更是从未见过这位临安侯府世子。
“一婵谢过大伯提拔。”
沐申平继续打量着沐一婵,说道:“你的堂姐刚刚过世,这婚事最快也要再等三个月了。”
“是。”沐一婵心里明白,“大伯痛失爱女,一婵只愿能为大伯分忧。”
沐一婵一句不提沐一婷,每个字都是在为他考虑,沐申平心里暗道这个侄女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正合他意。
“一婵先回去吧,我与你父亲还有话要说。”
“是。”
沐一婵盈盈下拜,转身之际裙角扬起了优美的弧度。
“大哥,还有什么事儿?”沐申民浅啜了一口茶,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婵现在在学什么?”
“琴棋书画,还有管家。”沐申民想了想回答道,“世子夫人可是一府之主。”
“错了。”
“什么?”
“错了。”沐申平纠正道,“侯爷、世子,他们才是一府之主。所以光是琴棋书画和管家之能可不足以绑住一个男人。”
沐申民愣愣地看着他的大哥。
“你我都是男人,你说呢?”
沐申民老脸臊红,有点结巴地说:“大哥,你说的不会是……”
“正是。”
“我们可是正经人家。”
沐申平嗤笑:“你在南柳巷养着的可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大哥!”
沐申民紧张地看向大门的方向:“这话可不敢让夫人听到。”
“有胆做,没胆说,二弟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沐申民挠挠后脑勺:“可一婵毕竟是弟弟嫡女,从小也是规矩教养长大的,这她也是不肯的……”
“事关她未来能不能在侯府站稳脚跟,能不能握住夫君的心,让弟妹好好与她讲讲道理,毕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沐申民想想也认同是这么回事,一婵不是大哥的亲生女儿,文康侯府究竟能做她多久的靠山也说不好,等一婉嫁去了定南王府,女儿势必是只能靠自己了。
“对了,大哥,这一婵嫁过去也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这嫁妆……”
沐申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沐申平的神情,见他没有露出不悦,便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了:“弟弟我真是没有什么积蓄啊,若是太过寒酸也怕给大哥抹黑不是。”
“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有沐申平这句话,沐申民顿时觉得能给夫人交差了,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又要给他倒上一盏茶,却发现大哥压根就没动过。
奈何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他也只好讪讪地放下了茶壶:“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记得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是是。”
送走了沐申平这尊大佛,沐申民的夫人黄氏就倒着脚步过来了,抓着已经用旧了的锦帕问道:“怎么样?”
“我亲自出马,能有什么问题。”
黄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沐申民的脸上去了:“大哥可有说给一婵准备多少嫁妆?”
“大哥只要应下了,就不会少的。”
“要不是早年分家的时候被大哥算计了去,我们也不至于连点嫁妆都没给婵儿攒下来。”黄氏已经是十足精明能干的角色,可奈何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操持这一家子的日常开支就已经是捉襟见肘,如今这天大好的婚事砸在了自家头上,却不能风风光光地送女儿出嫁,简直堪比剜心之痛。
“对了,大哥还说了一件事。”
黄氏连忙凑了过去,夫妻俩耳语片刻,只见她颤抖着双唇,像是在强忍着内心的起伏,指甲都要刻进指头肉里去了。
“这,这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黄氏不敢大声,生怕被下人听到这惊人之语。
“大哥这是话糙理不糙,也就是亲兄弟才能说到这份上了。”
沐申民还满心以为沐申平是为了他们好呢。
“你呀,就去找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来,好生教教婵儿,以后对她只有好的。”
黄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挡不住沐申民反复催促,这才勉强应下了。
转身到了一婵的院子,地方虽然不大,也让她自己打理得像模像样。
见到黄氏的身影,一婵就放下了手中的女红,这是大婚时要用的大红盖头,她绣活儿不赖,想要自己做。
“婵儿,莫要在日头上做女红,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女儿知道了,母亲怎么这时候过来?”
沐一婵知道沐申平已经走了,不知道她走了之后又与父亲说了什么。
“过两日,母亲去给你请个老嬷嬷来。”
沐一婵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女儿还有什么需要学的吗?”
按理说这琴棋书画,管家女红都已经学了,应当是不差什么了。
黄氏艰难得清了清嗓子,挥退了一旁服侍的人:“还有一样,就是床笫之术。”
沐一婵一双眼眸睁得圆圆,喉咙处就像被人塞了块石头一样堵着。
母女两人窃窃私语半天,隔日黄氏就领了一个陌生人进府,沐一婵的院子也被人牢牢看管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