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瑛殿上的众人渐渐散去,姚纨懿也坐在轿辇上晃晃悠悠地回宫去。
那日还与岳稚垣亲昵无间,今日就看到他与另一个女子眼神缠绵,说到底,她还是母后那般的好福气,岳稚垣也不是她的父皇能做到始终如一。
“娘娘,奴婢原本猜想那日太后娘娘召见的仅有可能是罗美人,不料想居然是霍贵人。”
姚纨懿习惯性地在扶手上敲打着:“可是方才霍氏上前的时候,为何是德妃推了一把?”
远青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娘娘,那咱们可要准备些什么?”
“等到明天,皇后娘娘应该就会给新人们安排宫室了,按照她们的品级高低准备贺礼,只需准备一些首饰摆件就好,记得不要拿大凉的物件,只管从先前陛下赏赐的东西里挑选。”姚纨懿陪了半天,都有些疲惫了。
“是。”
“娘娘。”川梓提醒她说,“按照宫规,陛下今日便可以开始召幸新人了。”
姚纨懿的神情一如从前一般淡漠,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川梓这话竟然让她的心跳发生了一瞬间的变化。
慈安宫。
林太后自明瑛殿出来之后就沉下了脸色,彭白两位嬷嬷识趣地一语不发,直到一行人回到了慈安宫,她才长袖一甩将桌上的东西扫了出去,噼里啪啦碎一地。
“娘娘息怒。”
“息怒!哀家自己生的好儿子,竟有如此出息,高兴还来不及呢!”林太后说的分明就是气话,“还有这个罗氏,她难道不知道入宫之后哀家才是她最大的靠山吗?”
白嬷嬷低声招呼小宫女来把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彭嬷嬷则是搀着林太后绕过了这一片狼藉在主位上坐下来:“娘娘,等她入了宫,品了被这宫里头拜高踩低的滋味,还能不知道谁才是主子吗?”
“好在意儿顺利通过了大选,位分也不低,瞧陛下看她的眼神,有这样一段旧情在,只要假以时日必能入心。”
“是呢,虽然陛下现在是被昭祥宫那位迷……”彭嬷嬷还未说完,就感觉到林太后的愠怒,赶紧改口:“陛下英明神武,怎会像废帝那般沉迷于女色呢……”
“哼……”
白嬷嬷在两人的身后听到了这段对话,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
黄昏时分,乾康宫传来了旨意,今夜召幸严嫔。
落选的秀女已经被送出去了,偌大的兴徳宫东西两殿只剩下严瑷、霍知意、宋园和罗尔欢四人,内监来传完话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与笑意不深的严瑷笼络关系,说着一些吉祥话。
“多谢公公好意,天色不早,就不远送了。”严瑷到底没能忍住,一句话将人堵在了门外。
内监面色讪讪,转过身来瞧见了走近的宋园:“奴才见过宋美人……”
“公公不必多礼。”宋园笑意盈盈,没有架子但也不过分亲近,“严嫔姐姐性子清冷,并不是故意慢怠公公的。”
“奴才不敢。”公公佝偻着腰,脸上腆着笑。
“我们姐妹几人初入宫闱,还有许多地方要公公多多关照。”
“那可都是奴才的荣幸。”
夜色一深,姚纨懿换好了寝衣如往常一般在窗前看书,却迟迟没有翻过书页,显然一个字都没有看进眼里。
“纨纨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突然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把神游的姚纨懿瞬间拉了回来。
“陛下,你不是应该……”姚纨懿十分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
“应该什么?”岳稚垣笑着在她对面坐下来,拿起她随手放在书案上的书册,“这不就是讲大夏风土人情的吗,朕看你读了许久,是有什么难懂的吗?”
姚纨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要直说自己压根就没有读进去吗……
“朕不在乾康宫召幸严嫔,而是来了昭祥宫,纨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姚纨懿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慢慢挪动到了岳稚垣的身边挨着他坐下,柔声说:“大概是有些欢喜的吧。”
“大概?”岳稚垣顺势牵起她的手,“纨纨对自己的感受都如此不确认吗?”
“不是不确认,而是有些怕。”
“怕什么?”岳稚垣不解。
姚纨懿第一次反手握住了岳稚垣:“怕这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怕日后自己陷得太深,还怕……”
岳稚垣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堵住了姚纨懿还未说完的话:“朕承诺,会效仿你的父皇母后,但绝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让你受委屈的。”
姚纨懿心中一震,他竟然知道:父皇当年为了皇嗣延续,迫于压力纳了小赵氏,在她看来始终是个难解的结。
她的双手慢慢抱上岳稚垣的后腰,这一刻,两人应是通了心意。
与心爱之人拥抱温存,难免生出绮思,岳稚垣摸上了她的肩头,姚纨懿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颇有些难为情地拉出一些距离,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臣妾今日……不方便……”
岳稚垣一听有些泄气,但依然没有松开手,安慰道:“纨纨与朕来日方长。”
他将姚纨懿打横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她吓了一跳失声叫道:“陛下……”
很快,她的后背就触碰到了柔软的床褥,岳稚垣也快速换下了长袍,在她身边躺下:“放心,朕什么都不会做的,纨纨安心休息吧。”
姚纨懿看着他犹如大海一般的眼睛,紧张的心绪慢慢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岳稚垣则是看着她静谧的睡颜,在她的额头、鼻尖和唇上留下轻轻的吻,动了动嘴说:“纨纨,朕……”
最后两个字消散在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