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国土窄小,天然物产匮乏,人民生活困苦,明治维新不过短短二十余年,刚刚废除与西夷各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工业化刚刚起步,远没有达到政府宣称的国家国力强盛、人民生活富足的目标。挤到国家发薪水的部门自然是首选,如果能入伍参军,也是很好的事。一个村里人若是能当上兵,足够在村里夸耀上三年,即使退伍后还可作为四年四个月的后备役在乡军人,每年定期参加征召集训,每每此时都是退伍老兵们荣耀时刻。
原本这第一、第三条和广岛人无甚关系,朝鲜问题就让吃天皇赐饭的家伙们负责吧,没想到这号外以讹传讹,把解散征召的在乡军人变成了解散第五师团,把大明海兵来访传成了监督第五师团解散。
原本广岛就是倭国陆军的军事重镇和后勤补给基地,多少人靠着军队和军工吃食,这谣言要是真的,岂不是如杀人父母般的断人衣食,广岛人岂不是要跟你拼命,难怪赵司炉他们处处被人围攻。
杨中尉和朱先钎对视一眼,均是苦笑不已。这事情麻烦了,并非他们能处理得了的。
“中尉,其他三艘舰上留守军官有哪几位啊”?朱先钎想了想,还是先按条例办吧。
杨中尉苦笑道:“这几日双方相安无事,军官们都去市政府赴啥子宴了,海兵们也大部分下舰去耍了,其他舰上我下午就问过了,值星官都是中尉,现在战队里面军衔最高的就是老哥你了”。
“这样啊,这可麻烦了”,朱先钎挠着头说道。这时,码头上的声浪越发的大起来,赶过来的人估计快有四五百人了,哨卡那边几个海兵陆战队的海兵显然有点控制不住局势,临时布设的木栅栏被推的摇摇晃晃,看起来一个不好就会出大事。看着下面的陆战队不停地发灯光请示处置措施,杨中尉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嘴唇一直在哆嗦,明显惊吓过度,只知道眼巴巴的看着朱先钎。
“既然这样,按照大明海兵紧急情况处置条例,我临时接管战队紧急指挥权,待上官返回后解除,杨中尉你没意见吧”?朱先钎问道。
杨中尉巴不得有人顶缸,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并且按照条例把相关事项记录下来,指挥台上的几个士官包括赵司炉画押作证。
朱先钎看着指挥台上忙碌的众人,开口说道:“请杨中尉给各舰发信号,各抽调三个什人员,包括所有在舰的海兵陆战队队员和翻译参事,由各舰老士官带队,一半火枪并弹药、一半警戒器械,到哨卡前集合,限时10分钟就位”。
“你是值星官,轻易不要动,舰下情况由我统一处置。在上官回来之前,一切以稳为主,带枪带弹也是以防万一”,朱先钎看出杨中尉的顾虑,摆摆手说道。
不到十分钟,四艘舰上十二个什一百多号人,携枪带弹参差不齐的在码头前集合,朱先钎下了舰,冷风一吹,原本还有点发热的脑门顿时清醒很多。
朱先钎定了定神,面对临时从各舰下来的海兵,朗声说道:“我是海军都督府上尉朱先钎,现在事态紧急,根据大明海兵紧急情况处置条例,现在由我来接手处分舰下事务,大家有疑问没有”?
好歹也是第二次到徐州舰了,朱先钎平时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和舰上低级军官和士官们混的还可以,再加上海军都督府的名头,倒是很默契的没提什么幺蛾子。
看到大家没什么反应,朱先钎一脸冷静的接着分派事项,一是徐州舰两个什保护战队两名翻译参事,与倭国警察沟通,开辟通道,以最快速度共同前往广岛市政府宴会厅,请示后续处置事项抓紧返回,其余人员保护指挥官回舰。
第二是以各什为单位组成两道散兵线,携带警戒器械与海兵陆战队共同维持防线,徐州舰剩余一个什枪上装弹,退至舷梯口备勤。
第三是挑了几名灵活一点的士官,作为码头与徐州舰联络员。第四是剩下的一名翻译参事和朱先钎一起到栅栏前与当地警察进行沟通。再次强调一切行动听他命令。
任务分派完毕,朱先钎带着翻译参事到了栅栏边,顶着热情的广岛民众扔过来的各色垃圾,大声说道:“这里是大明水师徐州战队驻地,依照国际海事法,栅栏以内属于大明临时领土,如果擅自侵入,我方有权采取一切措施进行处置,现在请所有人退后”。
待翻译参事操着日语用大喇叭喊了三遍以后,声音盖过了现场的喧嚣,人群明显没有了一开始的冲动,慢慢静了下来。
朱先钎看这打头炮开的不错,于是接着让翻译参事说道:“我是大明海兵上尉朱先钎指挥官,请现场的日本警方长官到栅栏前来,我们有事共同商量”,很快一个矮胖的当地警官带着几个警察,排开众人,走到栅栏前,几个年轻警察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矮胖的警官一看就是个老江湖,带着一脸假笑,快速的说了几句话。
翻译参事扭头对朱先钎说道:“这位是黑田警长,说是我们海兵在街上酗酒打砸商铺,还打伤现场热心群众和赶来的广岛警察,他们是来追捕伤人凶徒的,还请上尉给予配合”。
朱先钎到是不理这茬,直接让翻译参事回道:“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双方打架斗殴之事,看这人群聚集,一个不好就要酿成国际性事件,如果出了事,黑田警长作为广岛方面现场处置人,恐怕也难逃其咎。当务之急是请黑田警长先配合疏散人群,其他的再说”。
一身黑色警服的黑田警长明显是个老油子,皱着眉头回道:“朱桑,如果贵方不交出嫌犯,这现场的民众情绪可能不太好安抚呀”。
朱先钎头上青筋直冒,耐着性子让翻译参事回道:“国际法和明日两国均有规定,涉及到两国之间的军民纠纷,由两国政府协商解决,不是你我现场能处理的。这样吧,你让人散开一条路,我派员去市政府联络上官,你也派人一同前往,请军方和广岛市政府上官一起到现场处置,老是现场这样对峙着也不是个事”。
黑田警长想了想,这么干站着确实没法解决问题,于是拍了拍手,让手下的警察用警棍扒拉着,勉强让开一条路,大明海兵陆战队队员拉开栅栏一条缝,让报信的联络的小组队伍快速出去,会同两名当地警察一起穿堂而过,直奔市中心的政府大楼。
随着联络队伍外出,围观的人群又发出阵阵喧嚣,不过都是日语,朱先钎听不懂也不想搞懂,免得影响情绪,看联络队伍出去了,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这聚集的人群不散开,事情就没法收尾,于是和黑田警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再次提起这遣散人群的事,黑田到是很狡猾,反复说“这来的都是义民,警察局看样子没法劝导啊”,”“本警长威望不足,朱桑不用劝了”,“我们还是等上官来了再做裁定吧,下官难做啊”,就像王八吃秤砣一样不松口,铁定心等上司来解决问题。
朱先钎焦急得等待着联络队伍回来,不过这黑灯瞎火的,估摸着一时半会还不会有消息。没办法,朱先钎只好和几个老士官商量,一边派人请各舰执星官详细问一下闹事的海兵们,确定有没有打死人,这样在处置情况心里有点数,这帮外出的海王八们到是异口同声的说是赤手空拳被殴打,怎么可能打死人;另一边让码头对峙的几个什收起器械轮流休息,持枪警戒的什回到徐州舰舷侧待命。
又请舰上把探照灯打开照着码头,让厨房做点姜汤端过来,准备给两边都分点,看看能不能缓和气氛。
这边正在缓和局势,栅栏外面到是出了点情况,伴随着一阵阵哭声,远远的有人举着火把赶着车过来。随着舰上探照灯移动,就看到有辆牛车载着一具人体,边上还有几个女子在边走边哭,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栅栏前人群的情绪又一次被激怒起来,不停地的嚷嚷,边上的翻译参事到是一直低声翻译着,说是流坊街上的一个酒铺老板被明国海兵给捅死了,现在家属要来讨个说法。
朱先钎心中一紧,暗道:“坏了,这苦主来了,特喵的要出大事了”。
不用朱先钎催促,黑田警长这下也觉得要出事,叼起哨子猛吹,让手下的警察们赶紧去拦牛车,再也不顾上什么赶来的义民,看见没眼色挡路的抡起棍子就砸,里面的被赶着往外退,后面随着牛车来的还在往里挤,栅栏外面顿时一片混乱。
还没等广岛的警察赶过去,就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连栅栏边的黑田警长也被挤得不知去向。
等牛车已近到了近处,明显看到跟着的人群里面带着棍棒短刀,联想到此地民风彪悍,朱先钎头上冷汗直冒,赶紧让备勤的两个什上来,可惜还没到栅栏前,新来的暴徒明显准备充分,扔出无数的砖头、石块,间或还有几个火把,顿时把大明海兵们砸的头破血流,朱先钎边上的翻译参事脑袋上中了一块石头,一声不吭的向后栽倒,还没等朱先钎反应过来,就听着“一计、呢、桑”的号子声,栅栏被推倒一个缺口,一大群广岛暴民顿时呼啸而入,和大明海兵扭打起来,码头上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