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年蔫搭搭地塌着肩膀,拖着小步子慢吞吞往炕边走。
短短两米路,被她走得仿佛天遥地远,小眼神一直往后瞟着。
怎么还不拦我呢?
呜,寄人篱下打地铺,太可怜了……
姜禾年皱巴着小脸,膝盖跪着爬上炕,把贺进山的衣服拿起来放到他的枕头上,抓住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从里往外卷吧卷吧,直接把自己的衣服也卷里面了。
后面竟然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坏蛋!
姜禾年鼓起腮帮子,两手抱着白胖胖的“超大大瑞士卷”,往后探脚要下炕。
突然身体腾空,被连人带被从后面端了起来。
“哪儿去?”
男人的声音里分明在笑。
姜禾年两腿胡乱踢踢,硬气道:“打地铺呢!放我下来!”
贺进山抱着人,往左边挪了三步,把她放到自己的铺位上,叉腰笑道:“铺这儿。”
姜禾年没稳住,压在被卷上,差点翻了个跟头。
她倒腾爬坐起来,仰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贺进山,想笑又努力憋着,还明知故问地指指身下的位置。
“这儿?”
“嗯。”
贺进山下巴朝右边一抬,“那头,你半夜得滚下去。”
姜禾年嘴角一翘,小手怼着被团打钻似的,扭扭捏捏地埋怨:“那你不早说。”
说了还怎么欺负人。
贺进山探手掐着她脸蛋揉。
“一会儿我和二虎去一趟后山,晚上想吃什么?”
姜禾年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跪直起身,“干啥去?不带我么?”
“弄了个陷阱,去看看。那荆棘多,下次换个地方带你去。”
姜禾年不满意地皱起眉,她和贺进山今天都请了假不上工,闲着呢。
“我衣服都遮着呢,刺不着。”
“那片虫子也多,毛毛虫,大青虫,小拇指那么大,会……”
姜禾年咻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也没什么好玩的,”还嫌弃地小手挥挥,“快走快走,我自己玩儿。”
贺进山闷笑几声,捏着气鼓鼓的腮帮子,语气愉悦:“天黑前就回来,给你带脆枣吃。”
姜禾年抱着被团瞥他一眼,很有骨气道:“要半红半青的,酸酸甜甜更好吃。”
“行。”
贺某人心情不错,很好说话,“饿了就先吃点买回来的点心。”
“嗯嗯嗯。”
姜禾年点头如捣蒜,半趴在被团子上,一副懒洋洋随时能睡着的小咸鱼模样。
叩叩。
“山哥……我来了。”
门外传来陈二虎狗狗祟祟的气声,连敲门声都是轻手轻脚的。
贺进山扬声:“外头等着。”
外面立马传来“chua——”一声,鞋底蹭着土,往外大挪步的动静。
姜禾年大眼睛往门那瞟了一眼。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纤细白嫩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抠着被角,等着贺进山离开。
门外,陈二虎一路退出十米地,蹲在一块石头上耐心抠地。
怪不得娘老念叨要给我娶媳妇,说什么娶了媳妇就长性了,不会成天往外跑。
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之前山哥门都不挂锁,天天敞着,现在门缝都没见打开过。
小嫂子真会缠人。
“怎么还不走呢?”
“很会缠人”的姜禾年,恹恹地歪趴在被子上,歪头瞧还杵在炕边的大高个,疑惑道。
贺进山叉着腰低头瞧了她一会儿,突然问:
“很想去?”
“啊?”
姜禾年愣了愣,摇摇头,“不喜欢虫子,不去了,你去吧,我困困的。”
两床羽绒被叠着太舒服,姜禾年抱着趴了一会儿就感觉浑身骨头都软了,眼皮打架。
这两天就没消停过,又坐了两个多小时自行车,这会儿像是才刚上劲,骨头缝都泛酸。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没等贺进山开口,眼睛都快彻底闭上了。
小孩儿这是真困了。
昨晚折腾得有些过分,今天看她活蹦乱跳的,还能拆家满村子跑,贺进山还以为小身板比想象中经造。
原来,纯粹是精神过度兴奋,再加上反射弧太长。
男人暗笑摇头,屈膝上前,俯身半搂起昏昏欲睡的娇气小姑娘,把那一大卷被子抽开,扔回旁边。
姜禾年被抱着塞进被窝里的时候,半睁开了眼,困得没聚上焦的视线落在贺进山好看的侧脸上。
“小叔叔……”
“嗯,你睡。”
男人的声线低沉,透着让人安心的平稳。
姜禾年眼一闭,彻底陷入了沉睡。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完全放松地入睡。
不用担心睡到半夜突然被姜艳秋踢到,起夜踩到,不用偷偷抱个闹钟早早爬起来穿过半个村子打卡续命,不用烦心一睁眼又要对着王春芳那张没完没了吩咐干活的坏嘴。
少女呼吸轻浅,侧脸陷在枕头里,睫毛浓密卷翘,粉唇微嘟着,睡颜十分乖巧。
好小。
真像个粉糯糯的白糯米团子。
咬一口肯定会弹牙。
贺进山撑着手臂不知看了多久,俯下身在少女泛着粉的腮帮子上咬了一口。
不重,牙齿碰在软肉上磨了磨,更像是在解某种心底升起的痒。
就像野兽叼住了皮毛十分漂亮的猎物,想吃又舍不得咬出血来,只能用利齿衔着磨一磨,做标记。
睡梦中的少女皱眉挠了挠脸,发出几声抗议的咕哝。
“…坏蚊子。”
“不准咬…”
惹得男人低声闷笑,探唇在上面又啄了一口。
姜禾年被闹得快要醒了,皱着脸,生气地伸手一拍,打蚊子。
“啪。”
贺进山猝不及防被软软地呼了一巴掌。
男人线条凌厉的脸上有一瞬的空白,漆黑的眸子凝在胆大包天毫无所觉的天真睡颜上。
男人顶了顶腮,骨子里恶劣的掠夺欲作祟,大掌虎口直接扣住小脸,霸道地覆了上去。
姜禾年直接被亲醒了。
她惊了一瞬,在对上近在咫尺熟悉的眉眼时,瞬间安静了下来。
嘴唇被男人咬住肆意吮磨,漆黑如潭的深眸一瞬不瞬地锁着她懵然的视线,侵入她的脑中。
被浓稠睡意纠缠的姜禾年,在这一瞬间,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穿过层层浓雾直接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陷进男人霸道侵略的罗网里。
少女陷在枕被里,细颈微仰,乖顺地微微张着唇,小手顺着男人宽厚的肩头抚上炽热后颈。
白皙的细指插进男人的黑发间,柔软地摩挲安抚着。
饥肠辘辘的猛兽,被爪下孱弱的小猎物顺毛,这和勾引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