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苗睁大眼,手里的猪草掉了。
“嘘——别说话。”
姜禾年伸臂抱了抱这个还不到她大腿高的小孩,轻叹一声,由衷道谢:
“谢谢你。”
小孩似乎不懂,懵懂地眨眨眼。
姜禾年也不在意,从百宝袋似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和巧克力,塞了姜小苗满手,教她都藏进衣服内兜里。
“这是姐姐的谢礼,你藏起来自己吃,不要被姜小宝抢了。”
她摸摸姜小苗毛绒绒乱糟糟的头发,回头看一眼打开的破木窗,露出了在这个家时从未有过的完全放松又俏皮的笑。
“一会儿你就到外头去,找别家小朋友玩,不要那么快回来,知道吗?”
姜小苗没问为什么,乖乖点点头,头上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惹得姜禾年起身前又捏了捏小孩没什么肉的小脸蛋。
她准备踩着柴火堆原路爬出去,大公鸡又扭着黑青色的大尾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了。
少女眯眼一笑,眼底闪过狡黠。
一双白净小手攀上矮墙。
姜禾年踩在柴堆上,正准备抬脚,裤腿被轻轻扯住了。
“三姐……不回来了吗?”姜小苗仰着脸,很小声地问。
姜禾年想到自己某个大胆的打算,耸耸肩,歪头笑了。
“希望可以不回来。”
要是不成,大不了我就跑山里搭帐篷去!
姜小苗松手了,还乖乖退开了一步。
这时,前头传来王春芳气喘吁吁的说话声。
“当家的……还、还完了……”
姜禾年笑容微凝,朝小孩挥挥小手,转身毫不犹豫地攀上了墙,谁知不巧脚下一块木头被蹬动,直接滚了下去。
发出“砰”一声闷响。
“谁在后头?”
王春芳把姜艳秋扶起来,奇怪地往侧边走了几步,一探头,就和趴在后院墙上的姜禾年对上了视线。
“嗬——!”
她瞪大眼,倒仰猛吸一口气,手指着前方直抖。
“姜禾年!!!!”
“你这不要脸的死丫头!!!居然躲在这里!!”
王春芳,姜成民,姜艳秋,三人嘴里骂骂咧咧地朝后头跑来。
姜禾年被发现的惊慌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她气定神闲地坐在围墙上,右手高高扬起从桌上摸走的东西。
“姜禾年!你拿我镜子干什么!!”
“三丫!下来!你究竟在搞什么!”
姜禾年咧嘴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红边圆镜子,露出嚣张的笑容。
“当然是砸给你看啊~~白痴。”
“你们这些臭王八!姑奶奶不伺候了,拜拜~”
话音刚落,她用力把姜艳秋当宝贝的镜子狠狠砸在了他们跟前,碎镜片四处飞溅。
三人猝不及防被吓得抱头躲避,眼睁睁看着姜禾年得意洋洋从墙上消失了。
“死丫头反了天了!!快追!!!”
“逆女!你还不赶紧回来!”
“啊啊啊啊!该死的姜禾年,我一定要撕烂你的嘴!”
伴着院子里气急败坏的骂声,姜禾年单手捞起很给面子站在外墙边没跑的大公鸡,撒丫子朝某个方向跑了,惊掉了两根鸡毛。
“咯咯哒!”
“咯咯哒!”
姜继荣从丈母娘家赶回来,还没进门就见王春芳拿着棍子怒气冲冲跑出来了,后面跟着姜成民和姜艳秋。
“娘!爹!你们干啥去?”
“跟上!去抓那个造反的死丫头!”
*
“嘿嘿哥,真不是我没眼色又来打搅、诶?”
陈二虎看着随意敞开门走出来的贺进山,愣道:“屋里没人了?”
贺进山抓着衣服随意套上,“有事?”
“喔也没什么事,就是村里有人在传昨晚河边的事,话说得不太好听,我想着估计会有闲出屁的人跑来打探,找哥你通通气。”
“嗯。”
贺进山反手把门带上,沉声应了。
那小丫头醒没多久就屁股长牙似的说得走了,从铁架子上翻腾出一双大耳朵兔子棉拖鞋,就啪嗒啪嗒穿着走了。
身上穿着他的衣服,袖口和裤腿卷了四折,还找了根绳子绑了裤腰。
光看背影,衬得身形更娇小了,小手甩甩,走得潇洒得很。
贺进山当时站在门口看着她离开,竟诡异生出一种自己被恩客睡完之后独守空房默默目送的离谱错觉。
男人回了屋坐在炕沿,看着重新变得空荡荡的屋子,越想越不舒坦。
那被挤到角落孤零零的小四方桌,也很碍眼。
这不刚要出门就撞上陈二虎又来了。
“哥你这要去哪?”
贺进山望着下方平静的村景,侧了侧修长有力的脖子,淡淡道:
“抓人。”
“啊?”
咯咯咯!
咯咯咯!!
“哪来的鸡叫,哥你养野山鸡了?”
陈二虎话音刚落,前面的长坡土路上出现了让人迷惑的场景。
晨光之下,一只鸡冠鲜红、毛发油亮的炫彩大公鸡腾空而起,快速扑腾着大鸡翅膀马上就要展翅高飞。
一双慌里慌张的小手紧随着出现,堪堪抓住了它的脚脖子。
扑腾得满是鸡毛和飞尘。
贺进山眸光微动,有些意外地勾起唇,抬脚走了过去。
“哎哟…别动别动,给点面子鸡哥……”
姜禾年双手并用艰难扼住越来越欢脱的八斤重大公鸡,跑得气喘吁吁。
突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把野心勃勃想要自由飞翔的鸡抓了过去。
贺进山的帅脸提前出现!
姜禾年眼眸瞬间亮了。
“贺…贺贺进山!我有我有事儿想和你咳咳…商量!”
她撑着发软的膝盖,一手抓住贺进山的手臂,大喘着气急急说话。
男人眉头微拧,反手稳稳托住她。
“怎么跑成这样?”
姜禾年嗓子发干,摇摇手道,“有、有人追我,姜家的……”
贺进山转头眺望不远处,眼眸微眯。
“跟我走。”
男人头也不回地把鸡扔给陈二虎,扔下一句“拴好”,就带着姜禾年走了。
“欸?哥!这鸡…你们去哪儿啊?!”
陈二虎抱着格外威猛的大公鸡,丈二摸不着头脑,跟也不是,走也不是。
差点被它挣脱飞起,照脸来了一爪子。
姜禾年被贺进山拉着又走进了那条偏僻的岔道。
她努力迈着腿想跟上,奈何身体十分抱恙。
昨晚纵欲过度,全身本就酸痛得像拆架重组了,她在姜家又是爬墙,又翻窗的,还能穿过半个村子一路跑回来,全靠贺进山给她做了半套马杀鸡。
不然,铁定半路就歇菜被抓猪崽了。
“小、小叔叔……”
她扯住贺进山袖口,弱弱地仰脸问:“我们要去哪里,我走不动了。”
这才走了几步,少女的嘴唇竟有些泛白了。
贺进山顿住脚,改为直接揽住腰,支撑住她的身体。
“有喝的吗?”
姜禾年以为他渴了,点点头,从空间摸出一瓶酸奶递给他,“用这个吸管喝。”
贺进山接熟练插好吸管,却抵到了她嘴边。
“喝。”
姜禾年立马张嘴含住吸管,嘬嘬嘬猛吸,大眼睛还往上直勾勾瞧着贺进山。
果然,被贺进山知道空间反而方便多了,真好真好~
姜禾年心里偷乐,一路上酝酿了许久的话正要顺势说出口,贺进山却突然让她自己拿住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
姜禾年差点一口奶呛肺里了。
“咳咳小叔叔,我可……”
“歇着,继续喝。”
男人低头瞧她一眼,确认没大碍,在树叶掩映下,大步踩着满是杂草的小道继续往前走。
两人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叫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