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拿出空间里一米八的羽绒被,扔出去,可以救三秒吗?
姜禾年在脑中疯狂搜索空间里有什么可以对付毒蛇的,连捞鱼网和大铁锅都掂量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太害怕,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虚,眼前开始发晕。
这感觉有点熟悉……
定在后面的右腿,几瞬间就酸痛得站不住,她的身形不可控制地晃动了一下。
原本半趴在坡上的三角蛇头,立即高高弓起。
蛇发起进攻的标准姿势。
姜禾年心头一悚,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蛇头突然再度惊跳而起,在空中拧了个华丽的大麻花,扭身嗖地飞速钻进草丛中消失了。
???
姜禾年丈二摸不着头脑,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身上很不对劲。
仰头望一眼已经提前挂上树梢的浅色月亮,天色灰暗得像要压到眼前来。
天要黑了。
12小时已经到了吗?
明明上午,我还和贺进山在一块地里摘玉米了呢。
四肢的发麻很快传到心脏,眼前的昏暗和眩晕清清楚楚告诉姜禾年。
她没电了。
姜禾年低头看向手心里带土的两根人参,软着脚转身,艰难抬起手,刚抵到嘴边的人参却从指缝掉落。
她悚然怔住,瞳孔因为难以置信都放大了。
猪猪猪猪……
野野野野猪……
大大大野野野猪!!!!!!!
一头肩高一米鬃毛如钢刺的大野猪,正龇着獠牙,在距离她不到二十米,后踢着后腿蓄力,泥土翻飞。
怪不得毒蛇吓飞了。
不合时宜的吐槽在脑中闪过。
姜禾年心脏骤然一疼,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她的鼻腔发热,鲜血滴滴答答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
在野猪顶着獠牙冲过来的瞬间。
姜禾年在想,或许在被野猪咬死之前,直接生命值清零死掉要好得多。
只是……贺进山。
湿濡的睫毛,迟钝缓慢地眨了眨。
我还没有告诉贺进山,觉得身体不对劲,要吃补品续命。
你现在也在难受吗?
对不起,瞒着你,没能跟你说清楚。
心脏如同被一只狠辣的手不断收紧攥碎,姜禾年浑身剧烈一抖,口中流出血来,黑亮漂亮的猫儿眼蒙上一层灰霾。
透白纤薄的眼皮垂落,少女的身体无力向后倒去,野猪獠牙的腥臭味转瞬扑而至。
“嗷呜!!!!”
“砰——!”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庞然大物破风极速袭来,砰地巨响,将这头处于攻击状态的重达八百斤的成年野山猪撞倒在地。
两只肩高将近一米,体长近两米的野兽在地上瞬间撕咬成一团。
地面巨震,尘土飞扬。
无数断裂的藤草飞上半空,树枝被拦腰撞断。
这是人类世界中极为罕见的猛兽厮杀,狼嚎声,猪啸声惊起方圆百里的飞鸟,各种中小型动物更是闻声四散奔逃。
这一切,姜禾年都毫无所觉。
在倒地的瞬间,一道高大的身影飞扑过来,将她揽压进怀中,一个极快的就地翻滚,避开了缠斗中倒砸过来的两头巨兽。
带着攻势吨位堪比卡车的猛冲能将人压成肉酱。
“滚远点!”
男人后背撞在树根止住滚动,低头看一眼怀中人,咬牙低喝。
话音刚落,他泛白的唇边也溢出一丝鲜血。
“旺!嗷嗷嗷呜旺!!”
巨狼发出似狼又似狗的诡异嚎叫,张开獠牙咬住被这怪声镇住的野猪又硬又粗的后颈皮,连撞带甩,轰到了另一边。
战场瞬间扩大到下方的矮丘,地面不停轰然剧震。
“小孩儿。”
“禾年,禾年!”
贺进山单膝跪起,快速抱起毫无反应的姜禾年,将她托抱在怀中。
女孩浑身糟糕透顶,都是血和泥。
平日里白皙娇俏的脸蛋此刻苍白如纸,干涸喷溅的血迹,和口鼻涌出的鲜血,将这张精致漂亮的面容浸染得可怖妖冶。
连呼吸都几乎听不见了。
一只筋骨爆突的大掌径直托住细软无力的脖颈,五指张开,控住瘦软的下颌。
两人体内快速往外流泻即将耗空的生命力,仿佛遇到了阻力,有了一瞬的凝滞。
下一秒,男人揽住细腰的手臂收紧,大掌压住少女后背,俯身覆了上去。
微凉的软唇被指腹压住,染血的唇舌长驱直入。
浓烈的铁锈味将两人包围。
炽热紧密的交融,让那瞬间的凝滞生出变化,仿佛枯竭的根系寻到了泉眼,开始在两人体内由慢转快,飞速流转起来。
丝丝缕缕岌岌可危的能量细线,在缠绕交融中生出新的根系,变得越来越大。
密林之中,夜色初降。
不远处撼天动地颤斗战局,开始出现倾斜,野猪被咬断后蹄发出痛嚎,猛烈挣扎想逃,狼王的獠牙却再次袭上它的颈骨,刺破皮肉。
相距不过二十米的地方,参天大树下。
身形健硕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地,手臂紧紧托缚住怀中娇小无力的身躯。
男人微垂半阖的黑眸,深深凝视着近在咫尺恢复了一丝血色的稚容。
纯洁、脆弱、不堪一击,形容糟糕得似乎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了。
叫人心生恼火。
他闭上眼,微侧着头,薄唇磨着早已湿软的唇,吮开,吻得更深。
修长有力的双臂收得更紧,上面脉络清晰凸起的青筋和血管,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妈妈,你会想你的妈妈吗?”
“会呀。”
“那怎么办呢?”
“想妈妈的时候啊,只要望望天上的月光,妈妈在月亮上呢。”
“但是天黑了我眼睛总看不清。”
“那我们晚餐吃胡萝卜好不好?多吃就能看见了。”
“不好,胡萝卜臭臭的。”
……
好温暖。
“妈妈……”
呼吸渐渐平稳的女孩,摸索着伸开双臂往前搂,将自己更深地嵌入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脸颊依恋地蹭了蹭,本还瘪着在哭的唇角,往上翘了翘。
贺进山低垂着眸,一瞬不瞬地看着。
黑眸中的情绪幽晦如海。
枯叶细枝被踩碎的沙沙声,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身下一直稳稳轻缓的晃动着,似被什么驮着在前行。
像极了曾经去马场玩骑小马的时候。
菲薄的眼皮,跟着耳朵尖微微动了动。
姜禾年在半梦半醒之间,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又跟爸妈去骑马了。
不对,妈妈不在了,姜文斌也死去国外了,她现在在1974年……
可是,怎么感觉有人抱着她呢?
等等……
深浓的倦意一扫而空。
姜禾年倏地睁开眼,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分明有人抱着她!!
身下还坐着什么会动的鬼东西!
浑身血液被冻住,她惊恐无比地收回手,想要挣扎退开。
“你是谁!放开我!”
下一瞬,虚揽在腰后的大掌倏地收紧,她被迫又贴了回去,掌心隔着粗布料摸到坚硬起伏的肌肉。
“别动。”
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带着熟悉的慵懒恣肆劲儿。
“小孩儿,你是逮着谁都抱着找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