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芷妍玩了一会儿,身上果然冻得冰冷,晏景烨把她哄进屋,阎婆婆已经准备好了姜汤。
她一张小脸揪在一起,还是乖乖喝完了,从嘴到胃里都又暖又辣,轻轻地喟叹一声,然后就看到谭阿母把晏景烨拉到一旁,小声地说了什么,脸上分明是不高兴,晏景烨带着微笑,好脾气地点着头。
等谭阿母走后,她好奇地问他:“谭阿母说你什么了?我看你像是被骂了,但是又没有不高兴。”
晏景烨摸摸她的头,“没事,谭阿母怕你冻着了。”
霁芷妍一听就笑,“我知道了,她之前就不让我玩雪。但她不骂我,只会骂你。”
“是啊,我替你挨了骂,你可得补偿补偿我……”他凑到跟前来,在唇上讨一个吻。
霁芷妍感觉他从某个时候开始就变得很不一样,不再是冷漠疏离的战神,也不是温柔克己的男人,他经常有些无赖黏人,身上那种凡人莫近的感觉都没有了。
霁芷妍思索的恍惚间,已经被他抱在腿上坐着了。
他珍惜地亲了亲,就把她搂着,感觉这日子这样过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用了午膳,晏景烨正想抱着霁芷妍睡个午觉,门房送来了帖子,城外四营的统领一起邀他一聚,年后他们就不再是他的麾下了。
霁芷妍让若竹挑了些礼物让他带去给各位夫人,钱将军刚把远房妹子介绍给了薛简,说不定喜事也是快了。
晏景烨走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谭阿母端了一盅汤过来,他跟她交代了一声便出门了。
谭阿母见霁芷妍冲着自己笑嘻嘻的,板着的脸也绷不住,一副想生气又舍不得的样子,最终只能无奈地小声跟她说道。
“殿下金枝玉叶,老妇人是不能这样僭越的,只是殿下素来仁慈,想必不会责罚我。”若竹本想进来,闻言脚步顿了一下被她看见了,她示意若竹进来,若竹看了一下霁芷妍,便进了。
霁芷妍去拉谭阿母的手,“您言重了,我知道在他心里,您便是同他母亲一般。”
“殿下……”谭阿母刚要感动一下,突然想起自己的主题,连忙收敛了表情,“殿下身边没有年长的嬷嬷服侍,这些个小丫头也不懂事,老妇人只好冒犯了殿下。”
“殿下年纪小,还没经历过女人的辛苦,不明白女人受不得累受不得寒气,又孩子心性……将军也是个粗人,又疼爱殿下……只是……”她顿了顿,见霁芷妍一脸茫然,也不再拐弯抹角了,“殿下,还是得注意些您自个的身体,若是受了冻,以后怀孩子要遭不少罪的!”
霁芷妍的脸腾的一下子全红了,感觉自己头顶都要冒出热气来,喃喃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竹也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她忙跟谭阿母道谢:“多谢阿母提醒,若竹以后一定多提醒殿下。”
谭阿母见霁芷妍害羞成这样,也是有点不忍,便笑着说道:“殿下年纪还小,从来也是好好养着的,身体定是比一般人好得多,也只是我僭越了。”
“我知道阿母的心意……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霁芷妍每个月那几天其实都很煎熬,最厉害的时候会疼得直哭,这个谭阿母也是见过的,因此才更加注意不让她受冻,怕以后更是不好,倒不是真的只关心未来孩子的问题。
“多谢殿下体恤。”谭阿母端过瓷盅,说了几句话,汤的温度刚刚好,“殿下用点汤吧,这是阎婆婆一早便备着的。”
盅盖揭开,霁芷妍闻了闻,是驱寒补气血的补汤,便接过喝了几口。
热汤入胃,一身寒气彻底清除,人都舒服得懒洋洋的。
晏景烨晚上回得晚,第二日一早又出门了,霁芷妍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她坐起身发了会呆,若竹便轻手轻脚进来了。
明日是除夕,按计划今日晚些时候晏景烨回府祭了祖,明日一早他们两人就要进宫了。霁帝这几天精神不太好,他们就想着在宫里陪他到初七。
用过午膳晏景烨便回府了,他进门就问霁芷妍在哪,知道她刚睡下,还是进了院子看了看她。
霁芷妍睡觉的时候乖得很,安安静静的,一张恬静的小脸露在被子外面,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随着她的一呼一吸轻轻动着。
晏景烨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出去。
这时下人们已经把祭祖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端过谭阿母送来的汤,边喝边听着她说其实已经熟记于心的祭祖的事宜。
听毕,他点点头,以前他除夕这一日也经常都不在京中,祭祖这类事都是交付给谭伯老夫妻帮忙,由他们来打理自然是不会出错的,他只要听指挥就好。
时间还尚早,晏景烨不忍扰了霁芷妍的睡眠,便随手拿了本书坐着边翻着边等着,手上翻了好几页,其实一点都没有看进去。
如今内外战事已平,大仇得报,佳人在侧,人生终于美满了起来,他有大量时间可以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不待他思考出多少,霁芷妍睡醒了,等候多时的丫鬟们服侍着她收拾好,换上素色衣裙,来到晏景烨面前。
抬眼便见心上最珍视的宝物出现在面前,晏景烨觉得此间不管做什么,都是极幸福的。
出嫁的皇女是可以不祭拜驸马的祖先的,毕竟皇家为君,地位更加尊崇,但霁芷妍知道他对家人的重视,心里只愿能陪着他,好在他已经放下了,祭拜也只是表达思念的一种方式而已。
两人牵着手,跨过高高的门槛,祠堂内已经被打扫得干净通透,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牌位上,空气中细细的烟尘飞舞,绕着点亮的长明灯。
手持香烟,一站一跪,三拜过后,谭伯和谭阿母替他们把香插进香炉,晏景烨起身,牵过霁芷妍的手,转身带她往外。
霁芷妍抬头去看他,正巧他也低头看着自己,彼此脸上都是关切,眼波交汇中,多余的话便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