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在这句话还未出口时,宁萱已晕了过去。
拉索抱住她,有些无措。
“阿妈,阿妈!”
他喊着宁萱。
宁萱却已经没了意识。
原始森林里,茂密的树叶挡住太阳,阳光淅淅沥沥地洒下来。
一声枪响,林子里的鸟成群飞起。
年轻男人盯着眼前死去的巨熊,毫不犹豫拿起匕首斩掉它的掌心。
鲜血喷洒而出。
身后士兵自觉捡起来。
裴敢继续朝着前走,他有预感,他的胡桑格在这个方向。
心脏突地刺痛一下。
一定要等他……
从未害怕过任何东西,即便是死亡,的年轻男人,此刻慌张的不知道该如何办法。
他不敢想象失去她自己会怎么样。
裴敢的步子越来越快。
山间的虫子不时发出叫声,营造出一副幽深冷寒的氛围。
潺潺的水声占据了这一片。
裴敢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
顺着水声,拨开丛林,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
黑眸颤动。
他再也顾不上其它,快速地跑向小溪。
岩石上。
少年的怀里有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拉索听到动静,下意识掏起腰间的枪,但枪已没有子弹。
看清楚来的人后。
他面上终于有了属于少年的模样。
“阿爸!”
裴敢手指蜷了蜷,奔过去。
将拉索怀里的人抱过,身子不自觉颤抖。
“宝贝儿。”他的声音有些哑更多的却是颤。
宁萱好像听到了一阵声音,她的睫毛眨动。
眼眸未睁开,苍白的唇瓣翕动。
裴敢凑近。
“裴敢,好想你…”
听清楚的年轻男人眼睛红了,眼角酸涩的不行。
宁萱身上的衣物穿了整整一个月,有些地方被树枝刮的破烂,他小心地将身上的衣物脱下,给怀里的人轻柔披上。
随后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睡梦中的宁萱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滴热流,烫的她想抖,她下意识地想要护住小腹,却始终抬不起手。
她真的累了。
没有一点力气。
裴敢,什么时候你能找到我啊?
我们有宝宝了……
在战场的日子里,没有受伤吧?
我会心疼的……
我和宝宝一定会等你……
宁萱醒来的时候,头昏欲裂 。
她睁开双眼,白色的天花板,手上没有一丝力气,微微侧头,药水滴答滴答地顺着针管流入她的体内。
她的眸子颤抖。
直到听到裴敢熟悉的嗓音。
眼前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门外,医生交代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里面那位女士已经怀孕三个月,情况不是很好,按理说孩子应当是保不住的,但孩子和母亲都很顽强,目前应当没有问题,不过不是很确定,一定要多注意。”
裴敢的手不自觉握紧,黑眸里全是懊悔和害怕。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此处。
裴敢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拿出烟,噙到嘴边才想起火机没有油了。
杰斯恰好拎着补品过来,“裴哥,听说你找到小嫂子了。”
裴敢点点头,“火机。”
杰斯把东西放下,“裴哥,这是医院,不能吸。”
裴敢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他可是看在了眼里。
每天只睡不到五个小时,没日没夜的寻找踪迹。
人人都说小嫂子死了,他不信,自己亲自带着几个兵去了深山。
幸好老天眷顾,小嫂子没什么事。
裴敢瞥了他一眼,把烟夹在指缝,“怎么有空了?”
角城如今也是撕破了脸面,一片战乱,这个医院是缅丽旗下的,隐蔽安全。
杰斯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兄弟我就是来看一眼,马上就走,都在等我呢,你这几天陪陪小嫂子,不急。”
如今裴敢手上的工作都被他接下来,但是已接近极限,军队离不开裴敢。
裴敢没有说话。
杰斯撇撇嘴,“我先走了,就不进去看了。”
裴敢点点头。
杰斯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里。
裴敢靠在墙上,忽然,屋内传出一阵动静。
裴敢立马推门而入。
双目相对。
裴敢的指尖轻颤。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此刻已化作碎渣散落一地。
“裴敢,我渴…”宁萱的嗓子发哑,一双明眸里唯有他的身影。
裴敢走向前,倒完水,水温合适后坐在床边,动作轻柔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药瓶里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裴敢把杯沿搁置在她的唇边。
宁萱能看出来他的手不稳,杯中的水荡着波纹。
她润了润口,嗓子好上许多。
“裴敢,你为什么不说话。”
裴敢的眼圈发红,“宝贝儿,对不起。”
宁萱身上没有力气,唇瓣动了动,“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他在前线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能说,敌人很狡猾。
“受伤了没有?”
裴敢紧紧抱住她,失而复得前的不安慢慢消退。
“没有。”
但是他的胡桑格受伤了…
裴敢一只大手缓慢下移,小心地覆盖住她的小腹,“宝贝儿,我们有崽子了。”
宁萱嘟着唇,有些不乐意,“崽子好难听。”
“那就不叫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宁萱的眼皮有些疲倦,动了动,“裴敢~敢,我困了,想睡觉…”
裴敢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至宝。
“宝贝儿,我会在这里陪你。”
宁萱的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没了意识。
【宿主!您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这个孩子,您的选择是?】
“保住他(她)”
那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好的,宿主!】
她多的一条命换给了孩子。
没过多久,病房里的医生有序进入,将床上躺着的少女推入急救室。
而年轻男人蹲在地上,无助地捂住脸,腰间的枪冰冷,曾救过许多人的命。
可如今,他没有任何办法救她和自己的孩子。
只能等待。
等候通知。
几滴泪溅落在地,再往上看,年轻男人眼睛红的不像话,似乎刚刚的水花都是假的,都是幻象……
“裴哥,你真的决定了?”杰斯给裴敢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
年轻男人的眼尾发红。
“决定了。”
他怕了。
杰斯最后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胸腔被烟侵袭,又麻又疼。
黎东和黝西的战争一时之间结束不了,最少还要一年。
他离不开,把宁萱留在这里他会分心,况且……如果再来一次他真的活不下去。
裴敢掐灭烟,在外面散着烟味儿。
屋内,床上的少女还在昏迷。
已经一两天了。
裴敢低头闻了闻身上,没有了才进入屋内。
他仔细凝视着他的胡桑格,最后薄唇在略微苍白的唇瓣上停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滞。
接住慢慢直起腰,摸了摸她的小腹,里面的生命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孕育的。
“宝贝儿,一定要等我。”
说完,转过身,再也没有看她。
他的指尖轻颤,青筋凸现。
他怕再看一眼就舍不得把她送走了。
她说过,想回华国。
这次,送她回去……
——
一年后。
别墅。
微风吹拂,站在二楼眺望远处的女人白色裙摆飘起。
“小姐,小小姐醒了,应该是饿了要吃奶。”
宁萱将头发挽起,“知道了,吴妈。”
她回到了沪市。
楼下,一个中年男人弯着腰逗弄着摇床里哭的大声的粉团子。
“小糖果,不哭了,外公回来了。”面上严肃冷峻的中年男人面色放的柔和。
他按了按粉团子的脸,q弹的很。
可小糖果哭的更大声了。
三个月的粉团子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好烦。
宁萱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老一小的互动。
她唇角上扬,“爸,您别逗小糖果了,她饿了。”
宁流直起腰,“萱萱下来了,中午吃饭了没?”
这几天宁萱的胃口不好,吃饭极少。
宁萱点点头,“吃了,爸,您放心,我先喂一下小糖果。”
宁流交代了几句去了书房处理起公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