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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给谢琅画像?

——狗都不画。

薛明月微笑,直接将信团巴团巴塞了回去,冷笑着吩咐道:“你去把他书房里的那幅画取过来……算了,我自己去取。”

流杏:“啊?”

薛明月随手将这封气到她的信递了出去,起身就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门口并没有侍卫,即便谢琅知晓了她曾闯入书房,也不曾往书房外增派人手,用行动表明他对她的不设防以及书房敞开任由她进。

但他的小心思,薛明月压根没发现。

气冲冲地进书房从暗格里把画像拿走后就带回了屋里,至于谢琅信里说的那话她就纯当没看见,独自生着闷气用完了晚膳。

流云、流杏暗中交换了个眼神。

发现对方如今也看不懂小姐在生什么气,又在想些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薛明月连喝了两大碗汤才终于平复好纷乱的情绪,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那样容易就被谢琅的几句话所牵动,一边又生气他有空促狭却不愿将来龙去脉告知她。

薛明月念了半段清静经,才勉强心中的郁气压下去。

不行,她一定要当面问问他!

别的事她可以不在意,但画像的事他必须给她一个解释!

薛明月打定主意,索性也就没回屋里,而是拿了本书待在厅堂里看,流云她们见状也不敢多问,只能命人去多准备几个炭盆,免得她因此着了风寒。

夜色渐深,万籁俱静。

三更的梆子回荡在空荡荡的街巷,暮青院里依然亮着灯,人影被晕黄的灯光拉得很长。

薛明月一手揣着小巧的暖手炉,一手拿着话本看。

而脑袋则是一下一下地耷拉着。

只有伺候在她身边的流云两人才知道,这一页已经许久没有翻动过了,已然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流云往外看了一眼,小声地吩咐守夜的丫鬟去外面看侯爷回府了没。

而自己则轻声道:“小姐,夜深了,您还是去睡吧。”

“侯爷想来是被事情绊住了脚,今夜许是不会回来了,您有什么话可以等明日再与侯爷说,这会儿还是先去睡吧,您都熬了半宿了。”

流杏打了个打哈欠:“是啊小姐,您快去歇息吧。”

这会儿是三更天,侯爷要是回府的话早就回了,没想到她家小姐好不容易突发奇想等侯爷一回,就碰到这样不巧的事。

“早知如此,就不该等。”

薛明月语调拖长了拍子,听起来懒懒散散的又带了一丝的懊悔。

她随意地将话本搁到桌上,动作粗糙的揉了揉眼睛,这样也没能减少困意,含糊地嘀咕了几声,转头就往屋里走,结果刚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好似想起什么似的。

“噢对了,记得命人在门外点一盏灯。”

流云当即应了声是。

正要转身吩咐人去办的时候,又听见她小声咕哝了一句:“省得他总说没人等他回家。”

留一盏灯,他就知道有人等了。

谢琅处理了大半宿的公务。

一条条的命令从禁卫衙署发出去,一条条的消息又从各方传进他手里。

不仅是他,整个衙署今晚都忙到飞起,盖因今晚景平帝设宴宴请了草原部落的使臣,他们既要分出一部分人去监视使臣,又要继续审问刚抓进诏狱的官员。

谢琅将手头的公务处理完,倦怠的捏了捏鼻梁,问:“这会儿是何时辰了?”

旁边留下来伺候的人立马道:“回大人,刚过子时一刻。”

他看了眼外面浓重的夜色,想到府里可能被他那一封信气得和河豚似的薛明月,唇角微弯,起身道:“将我的斗篷拿来,命人将马准备好。”

“是,大人。”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西江匆匆而来,眉眼间噙着几分激动,拱手道:“禀侯爷,人醒了。”

中了牵机毒的那位终于醒了!

谢琅接过斗篷的动作微顿,神色顿时一变,面色凝重道:“可能问话?”

“那人听说救了他的是侯爷您之后,就说要当面见您,有很重要的事要同您说,大夫说他清醒的时间不长,您若有话想问需得尽快赶去。”

“嗯,我们走。”

谢琅当即就做好了决定。

一行人直接从衙署赶去了京城东边的一间偏远小院里,刚进门,就正好遇到了端着汤药而来的曹大夫,。

曹大夫先是颔了下首,目光在谢琅身上多停留了一息。

接着才淡声道:“跟我来吧,知道侯爷今夜必定会来,所以特意为他熬了这副药,喝完这药后,侯爷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问话。”

“半个时辰后必须停下来,他撑不住那么长的时间。”

谢琅点头:“我有分寸。”

曹大夫见状便没有多说,将他领进了屋里,刚掀开帘子便有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在场的几人没有人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从容淡定。

身形瘦削的男子虚虚地倚在床头。

他的头发经过简单搭理后仍然乱糟糟的,但却将他的脸给露了出来,两颊凹陷,双眼无神,面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得摇摇欲坠。

可就是这样无神麻木的眼睛,在看见谢琅身影的那一刻骤然间亮了起来。

他猛地从床上起来,人还没站稳便跪了下去。

声音呕哑嘲哳,喊道:“世子爷……”

谢琅眉梢顿时挑起。

守在旁边的乌夜当即走上前去扶他,半拖着将人给强行带回了床上,道:“侯爷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侯爷定会为你做主的。”

“等等。”

这时,曹大夫忽然出声,走过去盯着男子把碗里的药给喝完。

然后才满意地端着空碗往外走:“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说了。”

谢琅凤眸微眯,偏头扫了西江一眼,后者会意地跟出去守在了门外,而他的眼神则是落在了男子的身上,目光探究,像是要看透他在想些什么。

世子爷,这个称呼早在十年前便没人喊了。

这人究竟是何来历?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后,身形枯槁的男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世子爷,王爷死的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