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丽嬷嬷力气大,虞清莲的银子没能送出去,脸色难看起来。
“嬷嬷这是嫌少?”
丽嬷嬷侧了侧身,蹙着眉道,“二夫人,老奴是签了死契的人,在府上不缺吃短穿,要银子有何用。再说了,如今我已在正院里当差,您好端端的,突然给一个下人使银子,定是有所求。老奴怕是没那本事为您奔走,这银子您收好,老奴还有差事要做,先告退了。”
丽嬷嬷逃也似地离开,留下虞清莲一人在原地气的跺脚。
锦歌被擒住,自己身边的婢女都是殷逸行的人,信不过,想要变卖首饰筹措银两也没有门路。不然也不会只拿出这么点体己银子收买人心。
她原也没打算让丽嬷嬷怎样,只是想打探锦歌的下落,这件事得瞒着碧云阁的人,整个将军府,唯有丽嬷嬷或许能看在自己是虞氏一族,帮上一帮。
可是此刻她才看清楚,虞氏没了,自己仰仗的姑母不在了,这府上的脸色也就变了,原本想着,沐闻溪跟这宋若芙会斗的两败俱伤,最后中馈一定还会落回自己手里,可现在呢,不光人财两空,还落得个被人当刀使的艰难境地。
虞清莲此刻,竟是希望闻溪快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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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都城附属十六郡,再往前走就到盂城,过了盂城就是蜀中。
赵寅礼一行人乔装北上,借道蜀中,只为避开都城追查的人马,虽然比正常的路线要晚上一两个月,却能更加安全到达北域。
天色渐暗,今日只能在城外一间简驿过夜,小二端了热乎乎的阳春面上来,闻溪去寻赵寅礼用膳,却看见墨影跟他避人耳目,在角落说着什么。
看赵寅礼脸色不大好,闻溪提着一颗心,等他自己走回来才开口问道,“可是有阿弟的消息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寅礼轻摇了摇头,却并没有马上回答,拉着闻溪落座后,沉声开口。
“是都城传来消息,因为赶路,应该是前日的事情了,殷将军母亲,镇远侯夫人,驾鹤西去了……”
许是知道她会在意,担心她忧伤,才拉着人坐稳了再说,赵寅礼细心之举倒是体贴。只是闻溪此刻脑中只有她离开将军府那日,瘦如枯槁的虞氏尊尊叮嘱的样子。
她下意识抚上手腕的镯子,回忆了这一世虞氏与自己之间的种种,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果真还是回天乏力……不对,按药理时辰来算,不该这么快就……”
“哪里不对?”
赵寅礼帮闻溪多番查探过,所以虞氏中毒之事他很清楚,闻溪这便也不必避讳。
“侯夫人虽然虚弱迷离,可是服了师父的药,应该足以支撑她十二个时辰无虞,即使药效过了,人也应该还能留住一口气到昨日,怎会在将军大婚之日就……”
赵寅礼轻转了眸子,淡淡道,“那日,有一人形迹鬼祟可疑,本该在前院与我等宾客应酬,却是在墨影带你离开后,也消失了一会儿。”
闻溪并不惊讶,还以为赵寅礼所说的人是虞清莲,便拿起了竹筷,打算吃面。
“她想要拿住中馈,定会希望侯夫人在宋若芙过门之日出事,人言可畏,克死婆母这样的名声定会让宋若芙在将军府难以立足……只是我能想到,他怎会想不到,竟还纵着这个毒妇在府中作乱,好在毅王妃早就派人将她盯住,想来如今人已经伏法……”
“我说的人,不是虞清莲。”闻溪的筷子僵在碗中,诧异抬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毕竟毅王妃的人不是将军府上的人,很容易被细心的发现端倪,据我所知,相府门客无欢不光无功而返,毅王妃还因为担心你,当场晕倒。”
说到这里,赵寅礼面带歉意,双手有些不安地在膝上篡紧。
“雪儿晕倒?她向来身体康健,怎么会……将军府竟因我大乱,难不成,那人是趁乱害了侯夫人,所以……侯夫人因我而……”
闻溪手中的竹筷掉落,再无心思吃饭,怔怔落泪。
赵寅礼无奈道,“是墨影办事不力,他本可以悄无声息地带你离开将军府,想来是你误伤了手,留下血迹,才引得众人担心。”
闻溪自己用衣袖擦了擦泪,想到若不是虞清莲动手加害,那便是她还没有察觉的隐患。
“那殿下说的人是谁?”
“虞清莲的夫君,殷将军的庶弟,殷逸行。”
闻溪第一反应是不置可否的,怎么会是他,明明在自己面前是那般恭谨儒雅、志向高远,难道是被虞清莲迷了心智不成。
赵寅礼读懂了她心中的惊诧和难以置信,轻轻拧了眉说道,“世间兄弟姊妹之情,能有几家如同公主与兄弟之间那般,大多是明争暗斗,亦或是平日隐忍,遇事翻脸罢了。所以我曾说过,好生羡慕公主儿时一家和睦,实在是见多了血脉之争……”
闻溪扶着桌角,除了震惊,更觉得可悲。殷煜珩为了他这个弟弟,明知虞清莲毒害虞氏却不发作声张,却不知是这么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可更让闻溪忧心的是,殷煜珩念着血脉亲情,会被蒙蔽了双目,遭了暗算。
“闻溪,可是忧心殷将军?不若我想办法让人传信与他,早做提防……”
“不可!”闻溪眼底冰冷一片,“我既然跟着殿下北上,便于将军府再无瓜葛,若是为了他泄露了殿下行踪,坏了殿下大事,闻溪便就是罪不可恕之人。殷将军一世英雄,筹谋算计从不输人,闻溪不担心,殿下也不必为他操心。”
赵寅礼眉心的川字浅了些,起身又拿了一副干净的筷子,递到闻溪手中,见她吃得下,便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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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煜珩从城郊回来,先去了趟薛老的药斋。
阿梓问起闻溪,他却沉着脸让人去院里看着炉子,阿梓虽然平日里不客气,可今日看到他一身孝服,便也不敢招惹,乖乖出去。
薛神医头上缠着布条,精神不振,见殷煜珩把阿梓支走,知道自己或是大限将至,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将军来了,可是要老夫为侯夫人偿命?不必将军出手……”
“闻溪被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