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从怀中摸出那枚玉佩,放在掌心轻轻摩挲,这是她阿弟,沐烁诚贴身佩戴的护身玉佩,有人以此来引起她的注意,那便是知晓她南陵公主身份的人!
她小心地收好玉佩,轻手轻脚走下床榻,掀了帐帘探出头,才发现帐篷外竟是别有洞天。
眼前是整整齐齐排列的军帐,数量之多让闻溪咋舌,头顶却是山洞内的岩壁,自己身处一个隐秘的巨大山洞营地之中,见不到天光,分不清时辰和方向。
“姑娘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闻溪惊诧转身,还连退了好几步。
“你是何人?是你把我撸到此地的?”她一双大眼惊恐地瞪着眼前又高又瘦的黑衣男子,手里的银簪握紧了藏在身后。
“姑娘莫怕,主人一会儿就到,还请姑娘回到营帐等候。山洞里曲折蜿蜒,自己乱走容易迷路,冬日里毒蛇猛兽可都愿意在山洞中避寒,万一碰上了可不好办了……”
男子语气冷漠,虽然顾全礼数,言语中却是满满的威胁。
闻溪见对方暂时没有要取自己性命的意思,便壮着胆子问道,“那玉佩是你用飞镖钉在我房中的?玉佩哪里寻来的?它的主人何在?”
那黑衣男子不再搭话,只是微微垂了眸子,伸出手引着回到营帐的路。
闻溪也沉下脸来,一双眼防备地盯着他,不情不愿,慢慢绕着走回了营帐。
没过多久,帐外传来了脚步声,闻溪揪住一颗心,以御敌的防备姿态站在营帐侧边,准备伏击那个可怕的幕后之人。
随着帐帘掀起,一股熟悉的药香飘进鼻子,闻溪顾不得细想,冷不防地冲上去,用银簪抵住了那人的脖颈。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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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将军府
太子起驾回了东宫,毅王妃得医官查看并无大碍,毅王便也把人接回了毅王府,宾客散去,众人唏嘘摇头,议论新妇的声音不绝于耳。
等医官忙完,赶到黛澜轩之时,宋若芙的双唇已经微微发紫,攥紧的左手颤抖不停,湘竹在一旁急得哭了出来。
“小姐,您这是何苦,那二少夫人当众指责您,您怎的半句都不分辨?就连把家主给您陪嫁的医官先派去给毅王妃诊治的事也瞒着,犯了心疾都不之声,将军不知,怎会心疼小姐啊!”
服了医官的护心丹,宋若芙半晌才缓过这口气来,紧握的手也终于松了松。
“毅王妃娘娘御体如何?”
医官恭敬回禀道,“娘娘无碍,只不过脉走滑珠,虽然微弱,但以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应该是喜脉,方才晕厥也不光是惊忧过度,只不过时日尚短,还不明显。”
宋若芙眸光浮动,心中庆幸,好在人没有在殷府出了岔头,不然关乎皇嗣,恐怕大事不妙。
“还好嫂嫂想的周全,给咱们备下了孝服,湘竹,快找出来给我换上……”
她脸色还微微发青,十分虚弱,说话也只剩气音。
“医官,我家小姐如何?是否得卧床静养?”
医官面色为难,他为宋若芙诊治多年,深知她的脾气,她若不肯休息,哪怕自己说会加重心悸之症,她便也是听不进去的。
“医官刚刚给我服了药,一时三刻应该还撑得住。既然已经是殷家的人,婆母治丧,岂有不去的道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可乱了方寸,失了礼数,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了把柄。你若真心挂念我的身子,就快点,莫再要我多费口舌!”
湘竹拧着眉,不敢再劝,只能先把医官送走,再赶紧回来伺候宋若芙更衣。
暮色降临,提前结束的喜宴让白日里还热闹异常的院落更显寥寂,散乱的席面和桌椅还未来得及收拾,府上下人只能先顾着把红绸红灯都撤换下来。
不多会儿,偌大的将军府便再也看不到一丁点红色,目及之处,全换上了白绸素灯。正堂西阶设孝堂停柩,丽嬷嬷带着众人,为虞氏沐浴更衣,将尸身小心安放进棺椁之内。
虞清莲披麻戴孝赶来,跪在灵堂火盆边,沉着脸烧纸,或是为了自己心安,还不时默念,“姑母,你安心去吧,不要怨恨清莲,每逢初一十五,定会给您上香,多烧纸钱……”
殷逸行冷眼看着棺椁,眼底一抹压抑良久的怨念浮现,就连虞清莲面上也带着些悲伤,可是他的脸上却冰冷漠然。
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殷逸行才敛了眼中怨怼,蹙着眉转身。
“兄长……”
殷煜珩换了孝服,步履沉重,一双眼满布血丝,微微偏眸看向殷逸行,点了点头。
“闻溪姑娘可有消息了?”
收回了眸光,殷煜珩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沈灼带着防卫营去查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能无声无息把人掳走的,全都城没有几人。将人掳走,要么图财,要么为了要挟制衡,总归会来信儿的。”
殷逸行上前一步道,“兄长放心,府中事宜,逸行会与祖母商量着来办,今夜我来为母亲守灵,兄长今日刚刚成亲……”
“不必,三日后将母亲殡葬,入土为安,便就按照祖母说的,尽快在书院附近挑选一处宅子,你且安心搬过去温书备考,府中的事,有你嫂嫂。”
虞清莲跪在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左右这兄弟俩说话也没背着她,只是听到殷煜珩的意思,要让宋若芙管家,不禁阴狠着双眼看了过来。
“什么?大少爷还要把中馈交给那个扫把星?”
虞清莲跪得腿麻了,想要起身却没站稳,一个趔趄又扑倒在地,一抬眼,却看见木轮车上一双鞋尖正对着自己。
殷逸行不耐地拉着她起身,“怎么如此狼狈,锦歌哪里去了?”
被问到锦歌,虞清莲面上扫过一丝心虚,慌忙岔了过去。
“府上事忙,可能去前院帮忙了,妾身也半天没见着人了……”
虞清莲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察觉,殷逸行问的时候,一双冷如墨玉的眸子却是明知故问般的看着她。
宋若芙脸色不好,加之虞清莲方才说的话实在不敬,殷逸行不得不开口打个圆场。
“见过嫂嫂,方才兄长还说,要将这府中事宜暂时交给嫂嫂打理,可是逸行看着,嫂嫂的气色也不大好……”
听到殷煜珩有意将理家之权交给自己,宋若芙的双眸亮了几分,“湘竹,扶我过去,给母亲进香磕头。”
“不必!”殷煜珩声音冷漠,也并未转眸看她,“你身子不好,回黛澜轩修养,今夜,我自己守在灵堂,你们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