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手腕一顿,面露不悦,闻溪趁机得以脱身,躲回老太君身后才敢抬眼,方才是四皇子赵寅礼出声解围。
殷老太君带着闻溪见礼,赵寅礼恭敬道,“老太君不必多礼,昨夜刚下过雪,路滑不好走,寅礼送二位去宫门吧。”
二皇子不干了,横在赵寅礼面前冷声道,“老四,你不好好在自己宫里将养着,大冷天的出来,就不怕把肺再咳出来?”
闻溪虽未抬头去看,却能闻到赵寅礼身上一股淡淡的药草香,且听他的声音也比之前底蕴厚稳,气短之症显然有所好转。
“多谢二哥记挂,寅礼这身子骨怎么养都没用了,倒不如趁还能走动……咳咳……多出来转转……不像二哥能每日出宫游历,寅礼好生羡慕啊。”
二皇子神色虚了虚,他每日出宫都是瞒着庆帝,且都去的都是勾栏画舫那些地方,这要是让赵寅礼以此说事,可少不了要被云妃斥责。
“你敢管本宫?”
“咳咳……四哥误会了,寅礼一个将死之人,虽没什么怕的,却也想每日过得舒心些……”
闻溪听得出来,赵寅礼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偌大的皇宫里,二皇子见了太子还未必这般忌惮,偏就拿他没有办法。
“晦气!那我就看你什么时候咽气!哼!”二皇子瞪了闻溪一眼,拂袖而去。
待他走远,闻溪才回过神,长舒了一口气,却不知自己一颦一蹙皆尽收于赵寅礼眼底。
“老太君请~”
“老身谢过四皇子,殿下身子有恙,老身不敢劳烦殿下……”
“诶~御医说了,寅礼需得多练练筋骨,哪怕在这宫墙之内走走也是好的。”
赵寅礼儒雅温润,眼目中清澈如雪,他一个无宠无势的病弱皇子,老太君不愿再推辞他的好意,这便也是对一个可怜人最大的善意了。
“那老身就多谢殿下了,闻溪,我们走吧。”
“是……”
闻溪轻扶着老太君,被赵寅礼侧身让过,明明还有两三尺的距离,却让他激动地将颤抖的手藏于身后。
目光不曾汇聚于非礼之处,只是一晃影的从身前过去,就让他的眸子明亮了起来,唇角微扬,似是十分欢愉。
赵寅礼错开两步,随行于二人身后,终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向了闻溪婷婷袅袅的背影。
闻溪亦是有些好奇,梅湘凌寿宴那日,这四皇子明明惊诧地追着自己要问什么,今日或许碍于老太君在,倒是耐得住性子没有提及。
她并不知道,昨日,赵寅礼自己已经解开心中疑惑,跑死了数匹良驹,从南陵带回的画卷,现就摆在赵寅礼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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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煜珩在自己车辇旁等了一会儿,遥见祖母被闻溪扶着走了过来,身后的四皇子却十分扎眼。
他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随后很快大步迎了上去,“祖母。……下臣参见四皇子殿下。”
殷煜珩移步到赵寅礼身前,刚好将闻溪置于身后,他宽硕的肩给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殷将军……咳咳……可还记得要为本宫引荐神医之事啊?”
闻言,闻溪撇了撇嘴角,她师父薛老此时怕是抽不开身给四皇子看病,什么不都得紧着殷煜珩心尖尖的人先来。
“今个儿瞧着殿下气色好了不少,本该这就安排的,只是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怕是……”
“无碍,本宫一时三刻还死不了……”赵寅礼笑着说,听着却怪渗人的。
他眼中带着不明的深意看向闻溪,殷煜珩似想起什么,便开口道,“多谢殿下那日出手,这奴婢才不至于被噎死在青山殿外,闻溪,还不过来谢过四皇子殿下!”
闻溪上前了两步,福身道,“奴婢闻溪,多谢殿下那日搭救。”
赵寅礼半抬手隔空垫了垫,示意她免礼,接着柔柔笑道,“闻风知我意,吹梦到溪崎,青山烟雨客,以解故人迷……闻溪姑娘,名字起得,甚好。”
殷煜珩蹙眉,这般文绉绉的话他插不上,却瞥见闻溪瞳仁晃动,看起来很是不安。
不等他岔开赵寅礼的话,人家一偏头向老太君作揖道,“老太君,寅礼就送到此处,改日再去府上拜会,先行一步。”
殷煜珩看着他清冷的背影渐渐走远,这才凑到闻溪耳边问道,“你这名字谁起的?”
闻溪一时答不上来,总不能直说是战死的南陵国君起的吧,垂着脑袋又退回殷老太君身边站好。
殷煜珩睨了她一眼,才对老太君说道,“祖母,是您去找的云妃?”
老太君笑而不语,带着闻溪上了车辇,殷煜珩上马一同出宫回府。
宫墙上,赵寅礼望着几人,不再收敛眼角化不开的谋深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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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赵舜毅没捞着一亲芳泽,这会儿回到自己殿中正窝火,梁国公世子聂云常不请自来。
他与赵舜毅是酒肉搭子,无心上进的纨绔子弟,一见二皇子心情不佳,挑着眉邪笑道,“这是谁又惹我们二殿下不高兴了,拉出去砍了!”
赵舜毅没给他好脸,撇嘴道,“哼,犯不上本宫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殿下心情不好?呦,那我来得不是时候……嗯,可惜了,城西花落泽游舫可是冰封前最后一夜了,听说为了争今岁花魁,各个画舫把压箱底儿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赵舜毅闻言,立刻换上了贪色猴急的嘴脸,“真的?还有本宫没见过的货色?”
“我哪敢诓骗殿下,欸~别在这儿生闷气了,走着?”
“嘶……可东宫昨夜刚出了事儿,母妃叮嘱我这几日安分些……嗐,管他的呢,错过今夜,就得等明年开春化冰之后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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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寅礼回到自己殿中,晚晴引了位内侍进书房回话,细查着他的脸色,识趣地退至屋外。
这位公公面生的很,只是他有四皇子的信物,晚晴便不好怠慢。
不知二人在房中说了什么,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内侍便面无表情地从书房退了出来,走到晚晴身边还吓了她一跳。
要说赵寅礼殿中无人情往来,宫婢内侍也不多,常常安静的吓人,是以晚晴耳力很好,却没有听见这位公公的脚步声。
晚晴未敢多想,转身进去请示,“殿下,卖止咳散的小药童已经十来日没有露面了,进宝今日也是空手回来的,剩的药已经不多了……”
赵寅礼并未抬眼,轻松道,“无妨,明日本宫自己去就医便是。”
晚晴听不明白,亦不敢多问,只是看得出来,主子这两日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