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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诀落到一座远离陆地的小岛上,下方的大海底部正是封印混沌的地方。

他斩了端木惜,拎着刚继承神昭异能的五岁孩童要下海,一年轻人跪着求道:“神使,求你了,他才五岁啊,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他一命吧。”

余下四个年轻人也跪在地上,磕着头求起来,什么都愿意做,只要龙诀放这孩子一命。

以往龙诀是不屑回答的,可到底不是过去的血腥年代,他难得开了口:“传承规则你们清楚,他左右都是一死,活不下来的。”

谁料一青年听到这话当即眼睛发红地质问起来:“你那么厉害,你难道没办法消灭封印么,你肯定有的,你自己下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让一个孩子去送死!你这样算什么神使,你他妈配得上这.....”

话没说完,一根舌头混着血落到地上,龙诀又回头瞥了那青年一眼,眼底满是杀意,声音也冷得可怕。

“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是神使,是因为他是神明,我是神明的刽子手,而非苍生的救世主。”

他拎着那孩子下了海,过了好一阵才上来,只有他一人上来。

五个年轻人不敢相信孩子就这么死了,可他们不敢问,只能绝望地等待死亡到来。

龙诀的行动速度非常快,短短五天,大部分地方的封印被重新封好,相对的,五个年轻人也只剩下两个。

待第四个神昭异能者也死去,第五个神昭异能者端木礼自知命不久矣,瞪着龙诀,怒道:“国师他们全都被你骗了,屁的神运和国运,那样的东西就是有,又怎会在你这种惨无人道、冷血无情的家伙身上。”

龙诀没说话,也懒得回话,不过对方说的也全是事实。

在他的沉默中,端木礼意识到一件事,神使需要神昭异能,全部封印完前,他不可能杀自己。

于是,端木礼逮到机会,趁人之危,把能想到的难听话全都对龙诀说了一遍。

龙诀面无表情地听完,点评道:“与你先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骂人都不往伤口上捅,哪哪都是做废物的料,难怪什么都保不住。”

端木礼被这句话气得攻心,直接吐了口血出来,吐完,他刺道:“是,神使,你天赋绝伦,你天下第一,可你保住了什么,你不跟我一样什么都没保住么。”

龙诀没说话,端木礼又道:“的亏你没人性,不然这些事换任何一个人来做怕是都狠不下心。”

他瞥了眼龙诀拿在手中的冰剑,不屑又挑衅地笑起来,“你跟那神司碧虚相识也快百年了吧,他知道自己死了你却一滴泪不为他流,甚至连个难过的表情都没有么!”

端木礼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若来的是没恢复记忆的侯涅生,必然会为薄奚锦聿难过。

可惜,他恢复记忆,变回了龙诀。

而龙诀天赋绝伦,天下第一,拥有最多的却是魂飞魄散的诀别,他的生死离别太多不差这一点。

龙诀自嘲地笑了一声,应和道:“确实,这话说的一点没错,的亏来的人是我。”

端木礼被吓得瞬间失了魂,无他,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拿旁人遗物说这种话。

他呆呆地跪在水鸟背上,脑子里反复回荡这两个字

——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龙诀将他丢到破开的封印旁,“动手,别让我再教你第二次。”

端木礼颤颤巍巍走到封印前,变出重剑准备进行二次封印。

他想不明白神使为何能比神昭异能者还了解神昭,了解到能教神昭异能者如何用神昭。

片刻后,端木礼力竭地跪倒在地上,“我封不上,我不可能完全封上的。”

确切来说,至今为止所有的二次封印都没将破开的封印完全封上。

此世间可以有无数个神昭异能的传承者,可只会有一个神昭异能者。

端木礼跪在地上,望着未完全封上的封印,喃喃道:“神使,你能直接灭了封印的,对吧,为何非要这般为难我们,为何执着让我们因此而死.....”

这些封印里残存力量太过恐怖,再去封印几个他也会跟前几人一样惨死的。

他落下几滴泪,绝望道:“神使,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没人会主动想死,可有时候不得不死。”龙诀打晕端木礼,看了眼在缓慢往外渗半神灵魂的封印,“端木氏的错误自然得由端木氏来弥补,你说对吧,疯狗。”

他拎着端木礼去往最后一个被破开的封印的所在地,走前还不忘吩咐当地守将看守这不算牢固的封印。

那封印里的半神灵魂已经很弱了,算上缓慢外泄的部分,不到百年便会消散殆尽。

最后一个封印在西北大漠,重新封印完,端木礼扛不住过度使用神昭,吐血吐得非常厉害。

龙诀看了他一眼,“想死吗?”

端木礼怕死,可活着能又好到哪里去。

端木惜的叛国行为险些毁了大临,他活着回去轻了是蹲大牢,重了是斩首示众。

“咳.....”他又吐了几口血,含糊地吐出个“想”字。

龙诀干脆杀了端木礼,至于地牢内得了传承的端木氏,祂会帮他想办法保下来的。

返程的路上,他看到大漠腹地的土城,犹豫两秒还是选择过去看一眼。

土城守卫见水鸟飞来拔弓准备射箭,颜溯抬手止住,“不必,来的是自己人。”

他望向上方的龙诀笑起来,眼尾的红线弯起,是熟悉的狡黠与勾人,每每都能惹人止不住看去,“好久不见啊,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名字?”

龙诀落到他身边,淡淡反问道:“不怕我?”

“不怕啊。”颜溯坐到城楼上,一手托腮,玩笑道:“早晚都有一死,大不了你帮我提前几年呗。”

难怪能是九尾的传承者,这性子竟比九尾本人还豁达几分。

龙诀沉默两秒,“跟以前一样便可。”

这回反倒是颜溯愣了下,纳闷道:“你是突然想通了,还是形势所迫?”

龙诀不假思索地回道:“形势所迫。”

颜溯听不出龙诀在说谎,懒洋洋地同他闲扯几句,又伸手指向土城里面,“小宠物,你来都来了,替我弄两棵长青的大树再走呗,这里生不出中原绿色的树,我睡不习惯,也不舒服。”

锦鲤在完成神祈的第二年便走了,失了锦鲤,风暴不会再在土城前戛然而止,这间接加速了霍楼的二次死亡进程。

前段时间,西北蛮族为生计大肆进攻中原,霍楼彻底进入二次死亡,来支援的颜溯拦了他三次,第四次没再拦,放他同狼群去往西北大漠深处。

如今,破开的封印虽重新被封,可无人保证蛮族不会再犯,深处的封印也需要人守着。

守西北近百年的孤狼挣脱名为家国的枷锁,在野性的驱使下率领群狼回到大漠深处,却无意间把枷锁套在了中原赶来的狐狸身上。

可狐狸不适合大漠,这里的太阳太烈,树也不是绿的,更有很多事情要忙,成了主心骨后完全闲不下来。

龙诀没计较他的称呼,问:“两棵树够么?”

“够。”颜溯打了个呵欠,“事情多,别说偷懒,睡觉的时间也没多少,而且.....”

他趴在墙墩上,望向远方,想将沙漠望穿,望到中原皇城外百里的启神殿。

可除了沙子和枯树,他什么都看不到,只得遗憾道:“忙起来也是应该的,毕竟会纵容我偷懒的人都不在了。”

龙诀没接话,给颜溯在城中弄了三棵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的绿色与大漠格格不入,过粗的枝杈足够这懒狐狸在上面翻上一整圈。

颜溯坐在枝杈上,眯着眼感受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猛然睁开眼,“对了,你说罩我事还算话么?”

龙诀离开的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回了两字,“自然。”

话落,一只水鸟从土城飞离,颜溯目送他远去,喃喃道:“还真是不一样了,这要是换成以前的小宠物肯定得留一阵,难过几天再走。”

龙诀走得果断,水鸟的速度也是极快,不到两日便成功回到盛元。

他回来的正赶巧,薄奚氏完成分家,由薄奚弦率领一脉族人明日会出发去往东山外海。

薄奚弦的夫君端木凇是普通人,五年前寿终正寝,没受这叛国之罪的半点牵连。

至于女儿端木琴月,叛国罪面前,薄奚弦明知不可能保下她,依旧在外为她奔走。

可不知是同被关在牢里的哪个端木氏女眷总问端木琴月,问她何时薄奚弦才会把她们救出去。

薄奚氏家主薄奚锦聿都无法保下端木氏,何况是辞官多年的薄奚弦。

端木琴月怕连累薄奚弦和薄奚氏,选择了撞墙自杀。

她当场断了气,也当场断了所有人的生念。

端木凇寿终,端木琴月自杀,薄奚锦聿身陨,薄奚弦最在乎的人都不在了,皇城对她而言只有悲伤。

于是,她主动请命去往东山外海,用余生完成家主的遗命。

龙诀回来听明渊说起这事,立马意识到薄奚锦聿专门留下的冰剑是做什么用的。

他要龙诀用剑中留有【灵泽】庇佑去往海岛的薄奚氏族人,保护他们不受混沌灵魂的侵蚀。

龙诀可以不去,毕竟这事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他看了眼带回来的冰剑,完全说不出原因,只是在一瞬间就改了念头。

明渊没想龙诀今日回来,明日又要走。

若他还是侯涅生,明渊大抵会用短暂的相处时间哄上好一阵,但现在他是龙诀,哄人的话也变成了朝中要事。

龙诀心不在焉地听着,眸子里有几分明渊看不懂的情绪。

疑惑、纳闷、奇怪、怀疑.....

反正在明渊看来龙诀跟这种情绪完全不搭边。

最后,明渊事没说完,龙诀懒得再听,先行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北狄那边有需要叫我。”

他的语气很淡,淡的完全不是明渊印象里龙诀该有的语气。

明渊听到这话莫名有些不舒服,沉默片刻,道:“你不能去北狄,而且陛下已经派人过去,很快就会有回信的。”

龙诀没回话,出门离开,明渊没追出去,坐在原地思索他这是又搞哪一出。

与此同时,与北狄草原交界的第四座大临边城外,血从未完全凉透的尸体里缓缓流出,那尸体堆积如山,血多到大地吸饱了再容不下半滴。

逐渐蔓延的血流过残缺的尸骸、折断的兵器,继续往外蔓延,蔓延到数不清的黑荆棘上。

这黑荆棘也是怪异得很,根部是黑的,尖端是白的,中间还不是过度的灰,黑与白突兀地交接在一处,看起来怪诞且荒谬,像突生了什么变故似的。

鲜血逐渐漫过黑荆棘的根部,从城楼上方望去,红白黑三色相交,远比堆积的尸骸和残戟更加刺目惹眼。

虽然再次击退北狄军队,可是守城的副将却大气不敢喘,低头站在厉琛身边,声音有些发颤,“乌,乌墨大人,我们现在如,如何是好?”

“守。”厉琛冷声道,“守到他们回到盛元。”

副将不知如何守住,两个神司都险些没守住,现在少了一个如何能守,“可,可.....”

“没有可是。”厉琛打断他,皱着眉,眼眸锐利如刀,恨不得直接去北狄军营宰了拓跋泗。

然而拓跋泗有鬼术傍身,又有几十个鬼卫护着,刺杀他这事比登天还难上百倍。

失败过几次的厉琛恨得牙痒痒,字都是从牙关里咬出来的,“守,死守,死了也得守。”

这城再往后便会真正踏入中原领地,副将知晓这座城池的重要性,低头说了声“遵命”,心底又盼带神司月白回盛元的人能早日搬来救兵。

另一边,启神殿依旧是龙诀记忆里的模样,只是旧人不在,新人不识。

他在山中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喃喃自语道:“你究竟要我是何种模样?”

话落,不成想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觉得你现在是谁?”

龙诀回头看去,来人凭空出现,容貌是记忆里该有的深邃俊美,浅灰色的依旧能让人一眼坠落红尘,“拓跋。”

“记性不错,还记得我是谁。”拓跋宇就近找了棵树靠着,轻咳两声,再次问道:“你觉得你是谁?”

有神降异能作为连接,龙诀对拓跋宇的态度稍好,全然没计较他偷听的事,反问道:“什么叫我是谁?”

拓跋宇问:“你是认自己过去的名字,还是我记忆里的侯涅生?”

龙诀沉默良久,久的太阳西沉落山,拓跋宇怀疑这人突然变成了哑巴,才听他道:“南柯一梦,在他的梦里我是侯涅生。”

“可梦醒过一次了。”拓跋宇又咳两声,面色是夕阳都烧不红的白,“续上的梦终归是假的,你清楚,国师也清楚,所以......”

“咳咳。”他剧烈地咳嗽几声,突兀地改口道:“我回去休息了,你要记性够好应该记得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出现,又突兀离开,仿佛只是为何同龙诀说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龙诀望着拓跋宇逐渐融在夜色里的背影,心想自然记得怎么回事,鬼术不语,管了薄奚锦聿那么大的事不疼才不正常。

至于拓跋宇留下的这段话,龙诀懒得去想,又或是不愿去想。

总之,翌日,他同薄奚弦率一脉薄奚氏族人去往东山外海。

薄奚弦拒绝龙诀用水鸟,宁愿骑马日夜兼程,因为那会让她想起家主。

赶路七日,薄奚弦也看了龙诀佩在身侧的冰剑七日,第八日终于憋不住问道:“神使,你是没有心么?!”

龙诀感知到她是因自己没表现出悲伤而愤怒,反问道:“哭有用么?”

薄奚弦被噎了下,顿了两秒,怼道:“哭是没用,可不哭难道就是好事吗?!”

除了婴孩必要的哭泣,龙诀再没有哭过,因为哭对他来说毫无用处,激不起怜悯,反是落了痛楚和谩骂。

后来,龙诀遇到祂,祂不需要会哭的继承人,他大抵流干了血都不会哭一下。

再后来,加入【孤命】,弑神计划开始,生离死别成了常态,连悲伤都来不及,何谈是哭泣。

“不。”龙诀纠正道,“会哭是好事,能流眼泪总比只能流血强。”

薄奚弦彻底被噎住,不知如何作答,这种话只有经历过残酷战争的人才能说出来。

她印象里的神使是清冷淡漠的,是天边神祗来了人间,渐染凡间七情六欲,那情很淡藏在细枝末节里,可如今的这个.....

他依旧是天边神祗,只不过是被尸山血海架上去的,甚至架得太高,身负重重枷锁,以至于哪怕血流成河也落不得一滴泪。

人总要找个地方倾诉恨意,薄奚弦若选个人恨肯定选神使。

若神使没突然失踪,皇城怎会流言肆起,逼得大临短短几年便动荡不安。

可突然,就是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恨不了神使。

薄奚弦将视线定格在神使身侧的冰剑上,不知不觉间落在后头。

神使真的不难过么。

若是不,他为何一直拿着家主留下的剑,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龙诀感知到薄奚弦的想法,淡淡开口:“自作多情,我不缺你的那点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