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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墨淮深吸一口气:“所以平时,晚晚面前,不要提她的父亲,这是她的痛处。”

大巫顿了顿,迟疑半晌,问道:“凌弘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的独女?”

厉墨淮道:“大概是因为,皇后是产后血崩才离逝的,先帝一时无法接受,迁怒而已。”

大巫一皱眉,不认同,却也时过境迁,先帝都死了,他也不好再对此事评断什么。不过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不是那丫头被赶出宫,说不定还没有和少禹这段缘分呢!

他想了想,关注点又回到了宋栩安身上,有些纳闷道:“据我所知,当年的宋啸虽身在南郡,他本人是没有修习过任何道术的,难不成……他找了高人,专门教他儿子?”

厉墨淮摇摇头:“宋栩安住在京城,他的一举一动从小被人监视,无论是先帝还是凌晚晚,都绝不可能让他学那些玄幻东西。”

大巫更惊诧了:“那他也不可能凭空就会啊!难不成是梦里学的……他要真有此机遇,为什么不干脆开山立派,修仙收弟子去?留在皇宫干什么呀?他要当皇帝?他爹不能同意吧?!”

厉墨淮不说话。

大巫又赶紧找补:“你也不能同意。”

厉墨淮思索片刻后,问道:“师父,你说的禁术里,有没有一种能够使用自己灵魂,夺取他人身体的法术?就像话本故事里讲的,借尸还魂那种?”

大巫眯起眼睛:“你怀疑这个宋栩安,被人夺舍了?”

厉墨淮道:“目前只能这么怀疑。”

大巫莫名的笑了,道:“少禹,你知道禁术为什么叫禁术吗?天地玄宗,万太本根,阴阳平衡,相生相克。天道有法则二十,参悟方能驾驭自然之力,斩邪扶正。凡人修仙三千大道,靠凶咒禁术做了天怒人怨极其恶劣的事情,终究逃不过天罚,这也就是天罚劫的由来。夺舍,除非有天大的仇怨,否则谁会冒着永不超生的死劫做这种事。”

厉墨淮缓缓摇头:“看来一切的谜团,只有找到宋栩安,才能问清楚。”

大巫赞同地笑了笑,下一刻,整了整衣袖,从躺椅上起身,对厉墨淮道:“为师要出门了,你呢?”

厉墨淮莞尔:“我也出门。”

大巫问他:“你不是刚回来吗?休沐两天,在家待着呗!”

厉墨淮心情很好的回道:“晚晚在宫里,我放心不下。”

大巫慢慢应了一声:“哦~……陪着她也行,不过你自己注意点,当心余毒反噬。”

厉墨淮点头:“知道了,谢谢师父。”

大巫满意地笑了。

师徒二人出了府门,一个往东去,一个往西去,厉墨淮又返回了早市长街,到昨天那家卤肉饼卷店,打包了两份拿上,去往了皇宫方向。

经过昨夜的折腾,凌晚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醒来之后殿里只有苏木一个人,厉墨淮已经走了,她有些小小的失望。

昨夜厉墨淮的突然出现,让她原本担忧的事情终究发生,两个人师徒关系,君臣关系,并不会随着某种记忆的缺失而发生变化。何况两个人还曾共同生活过,厉墨淮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证明他的猜测,然后再找她确认。

现在的她才幡然明白,就像她当初说的,即使厉墨淮失忆了,她也会死缠烂打让这段感情重新续上。她能如此,厉墨淮亦如此。所以即使她再回避,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但日子总要过的,尤其是她现在的重中之重,要照顾好她和厉墨淮共同的孩子,所以,即使没什么胃口,她还是逼着自己多吃一些。

蝉鸣响个不停,夏日天热,宫人们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放置着桌,椅,屏风,冰炭。小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糕点,茶盏,香炉,团扇等纳凉之物。

凌晚晚正倚在小塌上,一脸发呆走神的抑郁表情。

她身边没有任何宫人侍候,只有苏木抱着剑,立在凉亭不远处,一脸严肃地观察着她的动态。

一只端了线的纸鸢出现在园子里天空中,摇摇晃晃的,没多久,就飘到了凉亭,落在了女帝的眼前。

凌晚晚漫不经心地睁开眼。

苏木拿起纸鸢,仔细检查完,对女帝道:“陛下,看方向,好像是从西边飘过来的。”

凌晚晚看了一眼,道:“等着吧,一会儿就知道是谁的了?”

果然,没一会儿,从御花园的假山后走来了两个翩翩少年郎,一前一后,穿着一样的宫装,十六七的年纪,身量略高一些的如桃花初放,温润干净,另一个则眉目灵动,笑容俏皮。

苏木拦住他们:“大胆!御花园重地,何人敢闯?!”

寻纸鸢的少年们被持剑的侍卫吓住,慌慌张张地下跪,头埋地低低的,“奴该死,奴不知道……”

苏木正要拿他们问罪,凑巧的是,这时厉墨淮也来到了御花园,他一手提着油纸包,一手提着小酒坛,闲庭信步而来。

“卑职参见王爷!”苏木拱手道。

厉墨淮目光带着冷冽如锋利箭矢,直接射向苏木后边两个娇花少年,叱道:“本王有事见陛下,让无关之人滚远些!”

苏木没有犹豫,拱手应了:“是!”

厉墨淮进了凉亭,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小桌上,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凌晚晚,微扬嘴角:“陛下在这钓鱼呢?”

凌晚晚还躺在椅塌上,眼睛一眨不眨与厉墨淮对视,恍惚了许久,她的心神在这一刻终于落在了实处:“师父?”

厉墨淮微笑地向她点头,道:“嗯,不错,还认得人,没有说梦话?”

凌晚晚:“……”

好吧,确认眼前的人正是厉墨淮,她揉了揉太阳穴,振作了精神准备起身。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肩背,仿佛给她注入一股坚定的力量。厉墨淮的手指修长而纤细,常年练剑的掌心指腹附着一层淡淡簿茧,就是这双手,每次凌晚晚握上,总能带给她温暖和安慰。

“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陛下就不会跟本王说话了?”厉墨淮在她身旁坐下来,笑着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