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挣钱也很不容易,经常加班到十一二点,挣到的钱还大部分贴补给了家里,自己根本没有时间花,更是舍不得花。
她很喜欢看着手里的钱慢慢变多的感觉。
手里有钱,她才有安全感。
沈心梨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余光注意到沈富裕朝小伙计耳语了几句,以为二叔是因为那伙计的年纪生了恻隐之心,倒也不在意。
买完布,叔侄三人又来到粮店。
因北地少种稻米,粮店的大米居然已经卖到十文一斤,沈心梨对于价格虽然没有概念,但还是觉得有点贵。
毕竟对比一看,那糙米才五文,白面八文。
自从穿越过来,沈心梨还没吃上大米饭,顿时想的不行。
主要是,她一个南方人,两天吃不上大米,就难受的紧,不管是大米饭还是大米粥,她必须得吃点大米做的东西。
也不知道其他的穿越人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沈心梨觉得自己再不吃点大米,就要抓心挠肝地想了!
斥巨资买了大米三十斤,白面二十斤,糙米二十斤,共计五百六十文,就花完了今日全部卖鸡蛋的钱。
本来还想多囤一点,但钱不够了,沈心梨再次感慨赚钱的不易。
剩下爹爹编织竹扇的钱,沈心梨没动用,全部让二叔拿着,她已经想好了,那笔钱,还是要拿回家分配的好。
眼下,她还想吃点肉,空间里虽然有鸡,但也不好直接拿出来吃,需要有名目。
看侄女的眼神飘向肉铺,刚把一个包裹藏好的沈富裕心下立即明白。
买下一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斤排骨,店家还送了一根没有肉的大棒骨,共花费四十六文钱。
现在的肉价太贵了,已经到二十三文一斤了,沈富裕没舍得买太多。
最后,又买了点粗盐,叔侄三人才匆匆往家赶去。
暮色西沉,沈心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虽然她再次坐上了二叔的竹筐,但依然觉得自己要饿晕了。
趁天黑没有人,沈心梨悄悄摸进空间,看到桃子已经有成熟的迹象了,小心翼翼爬上树,采了颗硕大的桃子。
根本顾不得洗,就随手蹭了蹭,在树上直接吃起来。
这桃子还有点硬,但沈心梨就喜欢吃硬的,一顿啃完,才觉得舒服了些。
又吃了一颗大芒果,终于觉得灵魂归位了。
然后出来递给二叔和大哥一人一个桃子,让二人吃掉。
考虑到买的米面等物什有点沉,沈心梨一股脑全放进空间的小屋。
回去的路上,看到路边近处草丛间有不少可以染色的茜草,就采集了一些,顺便放到竹筐里,毕竟家里的染料也不多了。
刚走到村口,就听见有人道:
“哟,金山,你们这是从集上回来啦,咋这么晚?”
“这是卖了啥好东西,竟然用了一天,挣了不少钱吧!”
“这竹筐里头是啥东西,我瞧瞧。”
平日里,村里人是不会跟沈家人打招呼的。
这家人总是倒霉,村里人生怕自己因为靠近沈家就沾上霉运。
但今日叔侄三人在镇上卖东西的一幕被同村去卖鸡蛋的孙余氏瞧见了,孙福祥家是除了钱大友家外,村里仅有的养鸡大户。
孙家有四只老母鸡,每天能产蛋两到三枚,每隔半月,孙大婶就要去镇上一趟。
她家的鸡蛋也曾被李员外家负责采买的妇人选中过四五次,每次都能拿到好几文的赏钱。
这次,自家的鸡蛋是精心挑选过的,一定能被选上,孙大婶暗暗得意。
考虑到那负责采买的妇人去集市的时间没有那么早,她也就没有那么早去镇上。
所以等她刚到,就见采买的妇人领了一群人的背影离开,其中自然包含了沈家叔侄三人。
又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孙大婶的脸顿时黑得像锅底。
顶着烈日好不容易卖完了鸡蛋,再回到家,心中的怒火恨不得立即喷出来。
当然,她并不相信沈家人能卖多少鸡蛋,觉得是集市上的人故意夸大,但沈家的东西能被采买的妇人看上,也让她不开心。
于是,回到村里就好好宣扬了一番:沈家叔侄今日在镇上挣了大钱!
果然,下午就有不少人在沈家院外窥探,想打探出消息,自己好快速去仿照一番。
见沈富贵和往常一样,正拿着篾刀一边劈竹篾,一边幽幽地看向来人,吓得几人心里直打鼓。
又见沈老二家的张氏也在帮她大嫂忙活着什么,沈张氏可是个见人就喷的德行,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几人顿时不敢继续再看下去。
好事的妇人在村口守着,本想截住叔侄三人,没想到等得天都黑了,三人才慢悠悠地回来。
沈家的大儿子平日里话少得很,只知道干活,浇地,遇到她们这群妇人也不说话。
是以,妇人先问向了沈金山。
沈金山避重就轻道:“是啊,回来的是有些晚!”
“我是问你卖的啥回来得这么晚,你这愣小子咋听不懂人话,这么傻,将来可是讨不到婆娘的!”
沈金山的脸上顿时有些发红。
见来人编排起了大哥的闲话,沈心梨拧着眉头一声叹息道:
“各位婶子好,我们家今日是去卖了竹扇。
这竹扇制作起来极为不易,尤其这颜色,还是找县里的染坊合作的,我们家要掏一半的钱给染坊。
竹扇卖十二文一柄,今日实在没能卖出去几柄,我和二叔、大哥都卖到了天黑,回来就到这个时辰了。
这不,竹筐里还有剩下的不少。
要不几位婶子可怜可怜我家,连糙米都吃不上了,买几把竹扇吧,我们便宜卖,只收八文一柄,要不我们家就亏死了。”
几个好事的妇人面面相觑,这……
见几人还在犹豫,沈心梨又往对方身边靠了靠,抓起其中一个妇人的衣服就大哭道:
“王婶子……我好饿,头上也好痛。你可怜可怜我吧!我……我一天都没吃饭了,求你快买一把竹扇吧……”
沈心梨炉火纯青的演技虽然让那妇人半信半疑。
但沈家几人臊眉耷眼的样子却是事实。
浅浅的月光下,又见那竹筐上虽然盖着一块破布,但堆得那么老高,很显然都是卖不出去的扇子。
“呸!白送我都不要,还要八文!”
王大婶骂骂咧咧,一边骂,一边退后几步远,生怕沈心梨真要强卖扇子给她。
其他几人虽好奇那筐子下还有多少竹扇,但也害怕自己被强塞着买了竹扇。
纷纷以为孙余氏是胡说的,逐渐散去。
回到家,二婶一家也在一起等他们,两个妇人面上都是一脸忧色,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沈心梨让二哥先关好房门,点亮唯一的一盏小油灯。
看到沈富裕倒出满桌子的铜板时,两个妇人和几个娃儿都是呆呆地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家的,这……这是今日赚的?”
张芳菊最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问道。
“自然是的,这些都是阿梨赚的”。
说着将今日沈心梨如何在石头镇上卖鸡蛋,如何在县上卖竹扇的经过讲述了出来。
当然,被人欺负的事情他没有讲,沈富贵看着自己弟弟眉飞色舞的样子,也十分开心。
但也猜到必定不会那么顺利,不然三人怎会现在这个时辰才回家。
听到女儿那么厉害,心中顿时一股自豪感涌上心头。
“好!好!好!”
一家人仿佛都在极力克制内心的喜悦,又听见沈心梨道:
“阿爹、阿娘,二婶,这是我用今日卖鸡蛋的钱买的米面和布。”
“这是二叔用卖竹扇的钱买的猪肉。”
“今日一共挣到约莫一两余一百多文钱,那些铜板是余下的钱,还有四百五十来文。”
听着女儿有板有眼地汇报。
一家人才发现,桌子一旁又多出来的米面布肉等物。
主要是,他们以为那一桌子铜钱就是今日所得了。
吴月华数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认了还剩下四百五十四文钱,一时想笑,但更想哭。
“天爷呀,这是过年了嘛,咋买这么多肉,这么多粮食、这么多布……”
张芳菊一遍一遍地念叨,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她内心的喜悦。
抱着沈心梨久久没有松开,眼中不知道何时也噙满了泪水。
四岁的沈金林看着娘和二婶又是哭又是笑的样子很是不解:
“咱家都有钱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