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各仙齐聚,众妖庭前封仙;群僧震怒,老狐狂言现形。
第三十一章 封仙
却说,白毛鼠在人间等了五年的时间,却不见金蝉下界相见。眼见佛寺已经建好,佛像也已竖齐,然却仍未见得金蝉半个影子。
其间,众妖宽慰道:“此乃大事,莫说三年五载,纵是十年八年也未可知。但知此事若成,此后一世便再无忧也。”
白毛鼠这才安下心来。
平日里无事,白毛鼠便跟众兄弟钻研佛法,修炼丹道,早已习得个养花弄鱼,绘画描文,弹琴起舞,吟诗作对无所不通,日子过的也算逍遥自在。
一日,白毛鼠想去南天门附近观候,却见方圆百里之内,早已驻扎大小妖众数万有余。
白毛鼠想要快速穿过,却屡有狐族大妖上前骚扰,白毛鼠一时心惊,急转回寺遍问众妖,众妖只说不知。
便又请狐妖,狐妖佝偻着身子说道:“今方皆知上天已经批文,准了传教经卷一事,并有敕封,这些后生哪个见过此等情景?只趁着这机遇长长见识,作为日后流传后世的谈资而已。”
白毛鼠有些不高兴,说:“只道是佛教东传,让世间众人遍得其道,今未见半个人影,漫山遍野净是些妖怪,各个拉扯欲行那龌龊之事,要是让天庭之人看见了,却以为我佛门是何地方?”
众妖闻之,皆面有不悦之色。
狐妖摆手示意众妖退下,又道,“白仙当知,佛子传的乃是大智慧。白仙当日受佛子点拨,如今化作人身,哪里还有半点儿‘妖’的影子?那些小妖只见你生的美丽,又不识得你的大能,方才有这荒唐之举。但凭佛子的学识和法力,终有一日,定可使天下所有的妖都脱离苦海,化身为人,这是以往的神仙大能都不曾做到的事。为了这远大的理想,白仙难道就不能忍耐一下吗?”
狐妖又令在外驻扎的所有妖怪都向白毛鼠行叩拜之礼,又惩戒了那些无礼之徒,白毛鼠这才不予计较。
又过了三五个月,便有天上的使者太白金星下界到寺内传旨,称已拟定良辰吉日,吩咐众妖准备敕封一事。众妖忙作一团,一直准备了一个月才准备好。又备祭祀用的三牲果品,香案和宝烛,日日焚香,夜夜祷告。
到了敕封当日,正又是盂兰盆节,不见艳阳高照,却是秋风萧瑟,寒意遍生。
众妖清扫院内积叶,而后祷告焚香,却见几个人影自祥云径落于寺院之内,众妖连忙前迎。
见来人正是金蝉与观音等人,白毛鼠喜不自胜,连忙跑过去想要拉住金蝉的手,却被金蝉闪过。
白毛鼠只以为是观音与惠岸在旁,有所顾忌,便又悄悄靠近金蝉,想去拉他的衣袖,不期却被金蝉一把甩开。
白毛鼠心生委屈,又不好发作,只得躲到一旁偷偷哭泣。
众妖上前宽慰道:“今日是大日子,满天神佛都在此处,你上前拉拉扯扯,置佛子于何地?你应当像一个侍从一样,保持端庄,立在一旁就可以了。过了今日,谁还管你?”
白毛鼠觉得有道理,便收拾好心情,整理好仪表,面带微笑站在一旁,只是偶尔偷看金蝉几眼。
不多时,便有众地仙自各方而前来参加传教一事,金蝉便与观音、惠岸一同在此迎候。
众仙向众僧拜贺,观音便也与来者寒暄几句,又命惠岸引到座上。
而金蝉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侧,若有人道贺,也只道声佛号,便重新站好。
不多时,五庄观镇元大仙便携几名弟子前来,见了金蝉,道一声“无量寿佛”,却见那金蝉只道那“阿弥陀佛”,全然无了之前的礼数。
镇元只以为金蝉为二人之前断交一事心有芥蒂,也不多言,便径自往里去了。
而后,今日所请各地仙皆悉数到场,尽皆入座。便又有众天仙至,于天上设席。后有佛祖带众僧至天上,皆入其座。
最后,便有三官大帝入座,玉帝、王母、老君亦入座。
众仙先拜了三官,又向玉帝、王母、老君行礼。
玉帝直说重点,道:“今逢盂兰佳节,又有‘佛道’东传,向世人遍传其道,教众生以向善,平世间之疾苦。又以经卷赐予世人,使其习之。遍习此经,又能行善,可得康健,妖鬼不侵,可入轮回,无妄无灾,使人间重归安平。今逢善事,便于天宫补星宿二十八名,负责宿卫天宫,归于紫薇大帝(天官,负责管理所有天仙)管辖;便于地间补在册地仙若干,负责传扬佛法,除害卫道,使众生安平,归于清虚大帝(地官,负责管理所有地仙)管辖;便于水间补在册仙人若干,负责协助一切传教事宜,归于洞阴大帝(水官,负责管理所有水中的神仙)管辖。”
言毕,众地仙纷纷交头接耳,皆不知这星宿二十八所列何人。
一旁的镇元大仙猜出其中一二,却也不语,只坐在那地仙首座上闭目抚须。
便又行敕封之事,架高阁,起仙台,又令太白金星于阁前讲说、唱名。
太白金星便上前,先对众人讲了星宿之职要,说了值守之规矩,便又查验仙台。
白毛鼠心下惊奇,问众兄弟道:“佛子传教乃是大事,为何只封了个值守的星宿?”
狐妖笑道:“许是佛子为旁人讨的功德,我等且耐心听着就是。”
太白金星查验无误,便复行至天上,向众仙行礼,又举册唱名,道:“今登台者,方可入此仙列!星宿二十八,四方首位,角木、奎木、井木、斗木,入~~列~~!!”
只见人群中,白毛鼠、狐妖、獬、犴四妖身上顿时升起金色的光芒。这光或强或弱,或深或浅,正与那仙台呈现的颜色相同。
众妖见之大喜,早有獬、犴已至那仙台。
狐妖在后,深吸一气,对着远处围观的一众子孙摆手示意。
白毛鼠转过头与金蝉行叩拜之礼,道:“原承佛子点化之德,今又得佛子成仙之恩,今生今世,无以为报。”
金蝉道一声佛号,双眼微睁,却见那双瞳早已无光,脸面犹如白纸,只道:“今能得这仙位,只靠汝等手腕、策略,与我可有半分关系?我已灯枯油尽,今已无甚可取,大仙亦不必谢,自去登那仙位去吧。”
白毛鼠虽然不明白金蝉是什么意思,但却不禁哀从心起,泪水夺眶而出,只是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狐妖见状,怕误了时辰,心下一急,回身上前扯着白毛鼠的头发把她向仙台上拖,口中嚷道:“今仙位就在眼前,不早登那仙台,还等什么??”
白毛鼠吃痛,又正心下哀怨,忍不住抽出棍反手一棒打去,正中那狐妖手腕,狐妖捂着手腕退去,嘴上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贱婢!要不是用着你的美色去引那金蝉,岂轮得到你坐这西方首席!”
观音闻言,不禁拍案而起。
其余西天众僧更是议论不止,面有怒色者越来越多。
他们为什么会愤怒?
因为听到白毛鼠勾引金蝉吗?
不,这事在大雷音寺时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丑闻了。
“这群僧人能战的不过千百人,便使那大妖、精兵扳住他们,其余妖兽绕过他们,全力进攻大雷音寺!!”
因为知道了狐妖是凭借肮脏的手段登上仙位的?
不,西天的众僧对于天庭要敕封的人究竟是什么德行,其实并不在意。
“今既无处可逃,你等不如舍命一击,去屠那大雷音寺!”
他们愤怒,是因为他们曾经听过这个声音。
尽管时间已经经过了很久,但是那一日的惨烈和恐惧,他们至今记忆犹新。
此时,众僧早已将当日那呼喝之声与这狐妖的话语之音合二为一,便是金蝉,也已听出这狐妖便是众妖攻打灵山之时,对群妖发号施令的“祸首”!
金蝉双眼圆睁,立身而起道:“你...便是那日领众妖攻打灵山的罪魁祸首!!!”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金蝉!!!”观音也已不顾那礼数,只站着身对着金蝉高喊道,“慎言!!!”
观音怎可能不知道这狐妖的身份?
灵山大乱,佛祖拜母之后,观音曾问佛母袭击灵山一事,佛母只道是一黄皮子狐妖以“天命”相告,所以才怂恿了大批妖兽去灵山夺权。
但是一众僧人四方云游多年却都未发现这狐妖。没想到找到时,这狐妖已是老迈,却也是待封的仙身。
观音方才一时心急,失了礼仪,不禁拍案而起。
而心下细想,却又如何?
即便想杀了它,即便所有灵山的僧人都想杀它,却又如何?
一来,此妖正值封仙之刻,杀它与抗旨无异。
二来...
“攻打灵山的罪魁祸首?”狐妖装作没听清一般,把手放在耳边凑向金蝉,又窃笑道:“‘如是我闻’,那灵山是你那佛母领着一众妖物攻打!与我,可有半分干系?”
是的,当初试图掩盖这一丑闻的,正是灵山自己!
甚至正如那狐妖所言,金蝉已经将这段“事实”编入经文之中,成为了佛教的正式历史。
而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又岂能不自圆其说?如果推翻这一观点,是不是意味着这些经卷本身也有问题?又是不是意味着传教一事将又会退到原点?
所以,在这一瞬间,整个西天的所有僧人达成了共识——不能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今天都不能将这弥天大谎在此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