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木雕
李克建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到市政法高官杨国峰的耳朵里,他几乎从椅子上蹦起来,愤怒地攥紧拳头,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有愤怒、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
站在杨书记面前的钱局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一名公检法的资深人员,很清楚这个职业所带来的危险,尤其是在卸下权力之后,很多心怀报复的人可能会找上门。
过了好一阵,杨国峰才松开拳头,把大手按在桌子上,问道:“怎么死的?”
其实当钱局来汇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绝不是一次意外,也不是正常的病故,但他依然抱着一丝希望。
“被电锯割断了喉咙。”钱局说道。
李克建喜欢木匠活儿这件事儿行业内都知道,他所购买的设备都是从德国进口的高档货,花了大价钱,而他干活儿的时候也是格外小心,严格遵守安全规定,要说被电锯割断了脖子绝不会有人相信。
“还有吗?”杨国峰知道钱局的做事风格,如果没有一个初步的结果,他绝不会轻易地站到顶头上司面前。
“电锯是有保护功能,可以分辨出木头和人体的不同。”钱局说道。
他的声音虽说不大,却像惊雷一般震撼着对方。
电锯的保护功能主要是为了防止木工割伤手指,甄别系统可以分辨出人体和木料的不同,反应速度大约在0.05秒左右,一旦系统感知到手指接近锯齿时,会停止工作并立刻收起电锯,想割破皮肤都很难,更别说割断喉咙。
就算是没有这个功能,李克建可不可能用脖子凑到电锯上!
“尸体在电锯台上被李夫人发现,伤口恰好切断了气管和大动脉,如果是老李不小心摔倒碰到了电锯,尸体要么滑落到电锯台下,要么被电锯继续卷进,最终导致头颅和身体分离,不可能这么恰好!”钱局说道。
“这只是你的猜测吧,意外……真的是意外吗?”杨国峰眼神有些迷离地念叨着,过了一阵后,才把目光转到钱局身上:“谁在查这件案子?”
“刘天昊。”钱局回道。
“哦。”杨国峰应了一声,他这一声应得有些敷衍,显然是有心事。
“平顶山有件棘手的案子,齐维借调过去了。老李的这件案子,刘天昊是最合适的人选。”钱局说道。
李克建的案子疑点比较多,再加上他身为公检法人员,身份比较特殊,不能让普通的刑警负责。
“好吧,有情况随时通报!”杨国峰转身走到窗户前,望向车水马龙的城市。
……
“死者六十一岁,男性,颈部大动脉和气管遭到电锯锯片切割,死因是失血性休克,身体其他部位无明显外伤,细节还需要解剖才能确定。”韩孟丹说道。
房间很大,一进入房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木料香气,除此之外还有很浓的血腥味道。
房间的周边摆放着一些设备,有刨床、车床、电锯、镂铣机、抛光机、钻孔机、电脑雕刻机等,还有几台说不出名字的机器,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不锈钢桌台,上面放着很多手动的机械设备。
靠近门口有一面展示柜格,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木工作品。
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原因,桌台上的手动工具摆放得非常整齐。大型器械中,除了正在使用的电锯之外,其他设备都处于停电状态,机械也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李克建的尸体已经放平在地上,他的眼睛圆睁,表情呈现惊恐状态,皮肤苍白,像是长时间在水中浸泡过的肉类一般,在LED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诡异,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鲜血侵染,变成了暗红色,手上拿着一块形状规则的木头。
脖子上的伤口只有喉咙正面的一道,位于喉结下方的位置,伤口边缘模糊,大量的血块聚集在伤口周围。
电锯台上和附近的地面、墙面上喷溅着大量的鲜血,锯齿和附近的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碎肉沫,电锯锯片已经缩回到台面以下,电锯电源的LED指示灯亮着。
“死亡时间大约是傍晚八点左右。”韩孟丹说道。
“据死者家属说,她是在五点半离开家去广场跳舞的,大约八点左右回家,发现死者的时间是八点零五分左右,八点零七分报的警。这种电锯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是德国原装进口的,以最为安全的保护机制着称,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就是一起意外事件。”虞乘风说道。
刘天昊蹲在电锯下方用手机手电照亮看着,不时地把手伸向里面摸几下。
“房间中没有搏斗过的痕迹,指纹只有死者和家属两个人的,未发现第三者的鞋印,由于天气还比较冷,所以窗户都是锁着的,大门采用的是最高等级的防盗锁,我让小钟看过,这种锁头很难无损打开。我问过死者家属,大门钥匙只有他们夫妻和女儿才有,女儿在德国留学前把钥匙放在家里,所以,如果这是一起谋杀案,那就是最难破解的密室杀人案。”虞乘风介绍道。
自打《画魔》一案后,开锁匠小钟的名气已经在南阳市传播开了,很多人慕名而来进行挑战,这其中还包括一些锁厂,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铩羽而归,如果小钟说这把锁头没什么把握打开,那就真的是很难打开。
这就意味着出事的时候,现场只有死者一个人。如果不是意外,还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杀!
但死者李克建退休后的生活比较丰富,家庭生活比较平稳,未见其有轻生的症状,没有自杀的可能性。所有的信息都预示着这只是一起非常普通的意外,只是因为死者身份比较特殊,加上事故太过巧合,这才引起警方的怀疑。
虞乘风的话让刘天昊想起了《鬼瞳》中的案子,嫌疑人利用概率让工地发生了多起意外事故。很多案子看起来是巧合、是意外,但细想之下却破绽百出。
“至于死者的伤口恰好切断了气管和大动脉,我觉得这也是巧合而已。”韩孟丹说道。
“还有么?”刘天昊站起身,走到尸体前仔细查看着。
“钱局很重视这件案子,咱们接手前已经有兄弟们查过死者的社会关系了。他离职前审判的最后一件案子就是陆某某奸杀案,之前审判过的案子也都是比较寻常的案件,没什么大的争议,据死者的同事和上级讲,他虽然清廉,但也从来不得罪人,向来都是依法办事儿。另外,根据死者家属陈述,死者退休后的生活很清闲,没有任何人上门来找过麻烦。”虞乘风说道。
钱局既然让刘天昊查这件案子,又在案发第一时间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就代表着他预感到了这件案子并不普通,但刘天昊要是直通通地去问钱局,肯定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意外、自杀又或是他杀?
按照警察办案的程序,遇到案子后,首先要定位案件性质。如果是意外事故或者是自杀,很少会让刑警介入。而这起案子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程序,钱局直接下命令让刘天昊等人去查,这足以说明问题。
刘天昊注意到死者手上拿着的木块,看起来应该是某个木质模型的一部分,从木质和漆层来看,应该有些年份了。
死者的手紧紧地抓住木块,韩孟丹曾经试图把木块从死者手上拿下来,却并未成功。
刘天昊用力掰了几下死者的手指,却发现在不损伤死者手指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把木块拿出来,但在掰动手指的过程中,发现木块外露的部分还有一些刻画的奇怪符号,符号看起来好像和汉字有些相似,却无法辨认出究竟是什么字。
“你们来看看。”刘天昊指着那些木块上的符号说道。
虞乘风和韩孟丹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后纷纷摇摇头。虞乘风用手机查了一阵,最终还是把手一摊,表示查不出这种符号代表什么,他又把图片发给了姚文媛,让她帮着看看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姚文媛的父母都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对中国古文字乃至世界古文字都有着很深的研究,她从小受到父母的熏陶,也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文字,但那只作为爱好,在实际生活和工作中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过了一阵,虞乘风手机叮咚一响,他看了一眼后立刻说道:“文媛说这可能是夜郎古国的文字,单纯看一个字符无法断定其意思,需要看到全文才行。”
刘天昊和韩孟丹二人对视一眼,韩孟丹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说绝对不行,在没得到家属同意的情况下损坏尸体,弄不好就会挨一个处分,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刘天昊干咳了一声,虞乘风立刻会意,到一旁查看电锯上的血迹和肉沫。
韩孟丹一直盯着刘天昊,眼神充满着质疑,直到他有些发毛:“孟丹,你总盯着我干啥,快点取证吧,完事儿了咱们好回去交差。”
韩孟丹正要出言反击,虞乘风却喊了一声:“孟丹,你过来看看这里。”
韩孟丹白了刘天昊一眼,转身向木锯走去:“有什么发现吗?”
虞乘风锯齿附近的指着一处血迹说道:“我觉得这处血迹有些不正常。”
韩孟丹没理会虞乘风,回头看了看正蹲在尸体前查看的刘天昊,发现他并未硬掰死者的手指,这才看向血迹。
她最初以为这是虞乘风和刘天昊之间的把戏,没想到这滴血迹还真有问题。
电锯台上的血迹都是脖子被锯断后喷溅出来的,呈现的形状都是纺锤形,只有这滴血是滴状血液。
韩孟丹“咦”了一声,又仔细地查看现场所有的血迹,但也只发现了这一处有滴状血迹,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刘天昊轻咳了两声,说道:“这不是件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虞乘风应了一声,说道:“文媛回信儿了,木质雕刻上的字果然是夜郎古国的文字,大约的意思是‘不分黑白的灵魂安于此’!”
刘天昊举起手上的木质雕刻,放在灯下仔细地看着,木质雕刻正是一座宝塔模型的底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