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亲的劫难
“你是说你在失直觉之前有一股麻酥酥的感觉？”刘天昊问道。
虞乘风思索一阵后回答道：“对，是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好像是……”
“触电！”刘天昊说道。
“对对，就是那种感觉，我也奇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平时也没有什么药物过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晕倒，而且还撕裂了伤口。”虞乘风急忙点头说道。
人触电之后会让肌肉抽搐，普通人还好些，只要脱离电源就没问题了，但对于虞乘风而言，肌肉抽搐就代表着可能会造成伤口撕裂。但如果殓房走廊中有电线漏电，刘天昊和韩孟丹等人也去过几次，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老谢几乎每天都用拖布拖走廊，要是有漏电的事儿，早就把他电倒了。
除非是高电压的直流电！在医院里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心脏除颤器。
“当时你穿的是什么鞋？”刘天昊问道。
“运动鞋，不过我从外墙跳进后院的时候踩进水沟里，湿了。”虞乘风说道。
刘天昊弯下腰看了看床下面的那双运动鞋。运动鞋是耐克的牌子，黑色的边缘沾了一些污泥，鞋面上也有干了的水渍。
刘天昊点点头，陷入沉思中。
虞乘风是十来年的老刑警了，无论从对危险的反应程度还是身手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殓房走廊中那么安静，要是有人拿着除颤器接近虞乘风，没理由发现不了。
赵清雅拿起虞乘风床头柜上的诊断书看了看，又看了看X光片和胸部的CT片
赵清雅皱着眉头盯着虞乘风看了一阵，才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虞乘风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眼睛是可以骗人的，但我真的看到了，也真的感到了，绝不可能是幻觉。”
赵清雅轻舒了一口气，说道：“要不这样，我给你做个心理测试。”
虞乘风苦笑一阵，说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赵清雅说道：“人在黑暗中时间久了，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幻觉，这和你的意志力没有关系，意志力越强的人，在单一环境下产生幻觉的机会就会越大。”
虞乘风点了点头，同意了赵清雅的建议：“我倒是真希望一切都是我的幻觉，这样心里还好过一些，要是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说实话，我也接受不了。”
赵清雅向刘天昊看了一眼，意思是让他出去回避一下。
……
医院的走廊里总是忙碌的，病人和家属、医护人员走来走去，部分病人的步伐是缓慢的，还带着些许的痛苦声音，医护人员的步伐是轻快而急促的，医生总是边走边嘱咐着。
一名十来岁的小女孩在走廊里慢慢地走着，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她紧咬着嘴唇，神色坚毅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也不知道为何，刘天昊看到小女孩后，便想到了之前十七起神秘失踪案中的洛樱，也许洛樱的职业是不光彩的，也许她骗另外几个人的手段是不光彩的，但光彩的人性在孤儿院落成的那一刻全部散发出来，让人们疏忽了以往所有的不快。
刘天昊停住脚步，向小女孩儿一笑，问道：“小朋友，有没有需要叔叔帮忙的？”
小女孩向刘天昊俏皮地笑了笑，说道：“我去趟卫生间，恐怕你帮不了我吧！”
刘天昊见小女孩一副顽皮的模样，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看着小女孩走到卫生间的门口，这才转身走向护士站。
护士见刘天昊来了，便放下手上的工作，冲他一笑，说道：“刘警官，刚才那个女孩叫杨晓琪，是个小调皮鬼，精明着呢。”
“得了什么病？看起来很严重啊。”刘天昊问道。
护士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说道：“肾衰竭，准备接受肾移植手术，手术费用和肾源都已经准备妥当，但奇怪的是，她的家长却不见了踪影，没人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手术就无法进行下去。”
“哦，那像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这样拖下去？”刘天昊关心地问道。
原本刘天昊是带着心事出来散散心的，但听到小女孩的事儿后，心中的好奇心彻底被撩了起来。小女孩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得了病之后父母肯定要在身边照顾，但小女孩的父母却不见了踪影，这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件事情还得请示医院的领导，至少在我们科室是做不了主的，手术费用倒是好说，反正钱已经摆在那里，但肾源好不容易得来的，如果要是拖着不做手术，就得还给其他匹配的人去做了。”护士说道。
“联系不上她的父母吗？”刘天昊又问道。
“之前一直是她的母亲在的，父亲从来没出现过，但前段时间她母亲和她做了配型，几乎完美，然后就开始筹钱。二十万的手术费对于她这样的家庭就算是天文数字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来的。”
刘天昊一听，心里就是一紧，又问道：“肾源是哪来的？”
一提到肾移植手术，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监狱里畏罪自杀的‘忠哥’文德忠，文德忠算是人体器官贩子中的其中一道环节，虽说触犯了法律，却罪不至死，如果认罪态度好、有立功表现的话，五年八年的也就出来了，可他却在移交检察机关之前自杀了。
如果人没有被逼到绝境，在冷静状态下做出自杀的行为是很难的。
文德忠因为涉及到跨国贩卖器官案，涉案范围广、涉案金额比较大，因此看守所给了他一个单间。文德忠自杀后，刘天昊也到看守所看过现场，文德忠是硬生生咬断了自己的手腕动脉失血过多死亡的，死后什么都没留下。
死得坚决而干净利落。
随着忠哥的死，关于国际器官贩卖集团的线索全部断掉，而忠哥的家人也处理完后事之后消失不见。
“是杨晓琪母亲的，她身体很不错，所有的指标都是符合手术条件的，本来应该是活体移植，但不知为何，杨晓琪的母亲今天早上拎着一个医用恒温保存箱，说里面装的是她的肾，让医生马上给杨晓琪移植。因为这不符合规定，所以医生并未立刻进行移植。她还留下了一张卡，说两个小时后会有二十万打进账户，作为女儿的手术费用，安排完这些后她就走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护士介绍道。
“怎么不符合规定？”刘天昊问道。
“肾源是否受到外界感染，移植后的成活率能有多高，这些都是未知数，也不知道杨晓琪妈妈是怎么想的，完全可以做低风险活体移植的。”护士说道。
“真的有些奇怪，行为太反常了。”刘天昊说道。
“谁说不是呢！”女护士说了一句，随后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小声地说道：“刘大神探，你说这事儿有没有可能是一桩离奇的案子。”
刘天昊呵呵一笑，但想了想表情又严肃起来，说道：“还真有可能。你有杨晓琪母亲的资料吗？”
护士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说道：“加个微信吧，我把资料传给你。”
刘天昊没多想，立刻扫码加了微信。
“不过还有奇怪的事儿呢！”护士说道。显然护士讲故事的技巧很高明，不是把所有的梗一次性讲完，而是一潮高于一潮，吸引着人继续听下去。
刘天昊的兴趣再次被点燃，忙问道：“是什么？”
护士见自己的策略起了作用，便沉吟一下后说道：“病理科的医生们检查了肾源，不但没受到任何污染，反而保存得很好，储存箱也很先进，目前国内还没有这种储存设备，另外切肾的手术做得非常专业，就算我们肾脏外科的主任来做也就那样，所以在肾源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刘天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感觉这件事很有可能与国际贩卖器官集团有关，否则，好好的活体肾移植不做，非要搞得这么复杂，绝不是一名盼着女儿复原的母亲应该做的。
杨晓琪从卫生间出来，拖着脚步来到护士站，笑着向护士问道：“姐姐，我手术什么时候能做？”
护士立刻变成一幅笑脸，说道：“很快，你先回去躺一会儿，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话音刚落，一名男医生从医生值班室走出来，向护士说道：“小美，让杨晓琪准备手术，院长签字了。”
护士向刘天昊抱歉一笑，随后搀扶着杨晓琪向电梯走去。杨晓琪边向前走边回头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果然是个小精灵鬼，都要做手术了，还不忘了和刘天昊顽皮！
“昊子，好巧啊！”王佳佳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话音刚落，王佳佳和老蛤蟆两人来到刘天昊身前。
老蛤蟆穿着一身加肥加宽的衣服，看起来显得更加胖了，看他的脸和脖子几乎分不太清，呼吸显得非常沉重，本来很小的眼睛眯着，看模样走路时都有可能打起呼噜来。
“你们这是……”
“你还不知道啊，我新一期的话题在南阳市已经引爆了，是一个肾衰竭女孩儿的故事，我给她做了众筹，还有很多志愿者要来医院，等她手术后照顾她。”王佳佳说道。
“杨晓琪？”刘天昊问道。
“这你都知道，不愧是神探啊！哎，乘风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王佳佳问道。
“大师姐还在给虞乘风做心理评估。”刘天昊说道。
老蛤蟆拎着小型摄像机向手术室的方向走去，临走时故意向王佳佳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我给你们创造机会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做杨晓琪的事儿吗？”王佳佳问道。
“和杨晓琪母亲的神秘失踪有关吧？”刘天昊说道。
王佳佳一反常态地收起嬉笑的表情，很严肃地说道：“她母亲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你看看吧。”
王佳佳说完把手机递给刘天昊。
刘天昊接过手机，看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有很多办法可以就杨晓琪，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惨烈的办法？”
王佳佳拿回手机，神色黯然地说道：“筹二十万对咱们来说可能很简单，但对于一名从农村来的妇女而言，这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极限了。”
“也许咱们还有机会救回她！”刘天昊眼中散射出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