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要崩盘,赵末生骑在马上急的满头大汗。
“左翼撑住,不准后退,后退者死!”
“后阵给老子顶上去,快!”
“右翼,右翼的明军上来了,他们人数不多,快,将他们杀退!”
赵末生急的跳脚着大喊大叫,想要弹压住不断后退的士兵,但是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朝军再也坚持不住。
这帮明军的打法太刚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他们根本就不和你缠斗,上来就照着要害或砍或刺,完全不顾自身安危。
赵末生亲眼看到一个身中五箭的明军被己方七八个人围攻,没想到这个明军丝毫不惧,他居然扔了手中的马刀,捡起地上的一把长矛左突右刺,几息过后,围攻他的己方士兵全都被他刺死了。
一个普通士卒就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足见明军的悍勇。
“快,吹号,让咱们的人全部压上去,快!”赵末生大喊。
随着赵末生将最后的兵力全部压上去,这才堪堪稳住了阵脚。
“操,这狗日的急眼了,军长,要不要支援范副军长?”
杨洪看了看战场,随即摇了摇头道:“不用,范广能应付的了!”
战场中,范广一刀劈死了一个朝军后,也看到了战局的变化,于是他赶紧拉过护在自己周围的亲兵道:“传令左右两翼,老子在中间牵制住这些狗日的,让他们分兵包抄过去,生擒对方的大将!”
亲兵也是一身鲜血,气喘吁吁的接了将令,跑去传令去了。
明军训练有素,接到命令后迅速做出了调整,两翼的两个团紧紧跟随军旗,迅速成锥形向前突进。
“恩,范广的计策不错,中军牵制,两翼包抄直插对方的中军,好一个擒贼先擒王!”杨洪笑道。
朝军这边虽然有了支援,暂时稳住了阵脚,可狭长的战场此时却是人满为患,一方是明军更加猛烈的冲阵,一方是朝军被压缩的空间无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
“大将军,大军已经缠住了明军,咱们撤吧!”
赵末生看了看战场形势,又看了看斜对面明军那杆飘扬的红色中军大纛,心中一阵悲愤。
“走!”赵末生狠狠的抽打了几下胯下战马,战马吃痛,一声悲鸣,飞快的冲了出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范广大喊道。
他左右看了看,迅速扔掉了已经砍卷刃的马刀,捡起地上一把桑木弓搭箭就射。
“咻”的一声,弓箭带着破空声朝一路狂奔的赵末生飞去。
“啊!”战马上的赵末生一箭被射中后肩,差点跌落马下,幸亏亲卫拼命护持把他扶了回去,他这才坐稳了。
“快撤,撤回平壤!”
“大将军跑了!快跑啊!”
还在勉力抵抗的朝军一看自家将军扔下他们跑了,哪还有斗志继续抵抗,纷纷向四周逃窜,一时间朝军彻底崩溃,龙威军开始了屠杀。
“这个赵末生,你说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一点诚信都不讲呢?”杨洪看着奔逃而去的赵末生,摇头苦笑叹息道。
“军长,追吧,那可是敌方的大将!”
“追啥啊,他跑不了!就让他多活几天。”杨洪看了看战场,叹了口气又道:“此战我们已经斩获颇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就留给其他军的兄弟们吧。”
“军长!”范广此时跑了回来,一身是血满脸杀气。
“那狗日的赵末生跑了!我带人追吧。”范广懊恼的嚷嚷道。
“此战我军已然大胜,跑了一个赵末生无关大局。”
“可是…”范广还想坚持,就听杨洪又道:“南路的蔡福将军发来通报,他已在釜山港、仁川登陆,朝鲜南部的几个道府已尽归我军手中,朝鲜灭国,只是时间问题。”
“哎!”范广一跺脚,气哼哼的走了。
此一战,赵末生好不容易从宣州带出来五六万人,全军覆没,被龙威消灭了四万多,受伤被俘或投降的也有两万,在加上在宣州城被龙兴龙扬龙健三军干掉的近三万人,至此,朝鲜北部在无力量可与明军抗衡。
这几日王天云看着中军大帐外堆积如山的礼物颇为苦恼,无他,朝鲜大军大败,铁山、宣州甚至平安道各地的城镇守军纷纷归降,这些城镇军堡的富家豪绅为了保住自家的富贵,带着各种礼品来到了明军大营外,希望能和明国第一时间攀上关系。
此刻就在大营外,还有很多人带着各色礼物甚至美女等候他接见呢。
“大将军,辕门外又来了几个自称是什么崔氏李氏家族的人,说是自己都是中原后裔,想来拜见您。”亲卫挠头道。
“不见,不见!”王天云烦躁的摆摆手道。
“还有事?”见亲卫未走,王天云瞪眼。
“杨总兵派人来传话,说是郕王殿下想到宣州看看。”
“哎!”王天云苦笑,这个小祖宗,这几天时不时的让人带话给他,说是朝鲜以后就是他的封地,让他作战时不要用力太猛,以免生灵涂炭。
王天云哪里不懂这小子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担心大战时城池损毁严重,影响他日后的富贵吗!
“知道了,知道了!”王天云无奈的摆摆手,赶走了卫兵。
不多时,亲卫慌慌张张的再次进入大帐。
“大将军,陛下来了!”
“什么?!”王天云一惊,赶紧起身,刚走出大帐,果然见到皇帝一身便装的站在辕门外,身后几个乾清宫侍卫一脸怒气的看着门口的士兵。
“遭了!”王天云暗道。
五大军军纪严明,尤其是对出入军营的人若无手令,哪怕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这还是朱祁镇亲自定下的规矩。
“陛下,臣该死!”说着,王天云怒目圆瞪,对着一旁的士兵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陛下亲临,尔等胆敢阻拦,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这时,郕王朱祁钰从胖胖的侯宝身后探出脑袋,阴阳怪气的对着王天云道:“王大将军,你好威风啊,难不成你想学周亚夫的细柳营?”
这话一出,吓出王天云一身冷汗,赶紧跪下磕头道:“陛下,臣万死不敢学周亚夫!”
“祁钰,不可胡闹,天云是朕的心腹大将,还不快过来向王爱卿赔罪!”朱祁镇瞪了一眼朱祁钰,呵斥道。
朱祁钰吐了吐舌头,上前一步嬉皮笑脸的说道:“王大将军,本王和你说笑呢,对不住了,啊。”
“臣不敢!”
“在胡闹,朕送你回京师!”朱祁镇说着,扶起王天云笑道:“天云,郕王给你开玩笑呢,再说这条规矩还是朕定下的,若朕都不遵守,那要这军纪军法有何用?朕看守门的将士没错,不仅没错,还要重赏!侯宝!”
“皇爷!”
说着,朱祁镇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交给了侯宝。
朱祁镇走到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的卫兵身边道:“起来!”
卫兵站起身,一脸局促不安。
朱祁镇道:“不错,你做的很好!”
说罢,跨步走进了大营。
侯宝这时上前走到一旁得卫兵身边,一脸不情愿的说道:“小子,你家祖坟冒青烟了,拿着吧!回家可要好好的供着,这可是皇爷赏你的。”
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落在了卫兵的手里。
那卫兵激动的捧着玉佩,流着泪朝着大明方向跪下,嘴里振振有词道:“祖宗保佑,俺老刘家祖坟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