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朱祁镇嚯的站起来。
“都是臣疏忽大意,让贼人钻了空子,臣死罪,请陛下降罪!”李冲跪在地上,一脸自责道。
“此事你怎么看?”朱祁镇问道。
“这四人死的太过蹊跷,臣已下令在南直隶、大宁的东厂重新调查这四人的底细,不日就会有消息传回。”
“这些人既然是去辽东,为何会出现在大宁,大宁如今可是深入兀良哈,当初为了抓也先,朕让人封锁了进入草原的所有道路关卡,这四个人是怎么避开大宁卫的封锁的?他们去兀良哈为了什么?”朱祁镇在书房内踱着步,一边说道。
“臣也疑惑,这四人如果是普通行商,是绝对不敢冒着送命的风险进入草原的,除非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祁镇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自从自己登基至今,即使面对十几万如狼似虎的鞑子,他也从未有今天这种感觉。
“阴谋!”朱祁镇眼睛突然睁大,猛然回神对李冲道:“告诉顺天府,对京城各城门进出人等严格盘查,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抓捕,京城上下实行宵禁!”
“侯宝、杨老三!”
“奴婢在,臣在!”
“传李隆、井源、徐恭进宫议事!”
……
第二日一早,进出城门的人们惊讶的发现各个城门口不仅排起了长队,连城门口的守卫都换成了陌生的面孔。
“排好队、排好队,拿出官凭路引,一个个来!”
“军爷,能不能快点,家里老娘还等着我拿药回去呢。”
“是啊,军爷,我们还有事呢。”
“……”
长长的队伍不时有抱怨声传出,一时间城门口乱哄哄成了菜市场一般。
“闭嘴,朝廷捉拿凶犯!都给老子老老实实排好队!”带队的近卫军连长凶神恶煞的吼道。
可京城的百姓向来胆子大,火气更大,近卫军连长的话音刚落,有几个要出城的百姓立刻不满的嚷嚷道;“朝廷抓凶犯,关我们普通老百姓啥事?”
带队的近卫军连长眼睛瞪得像牛眼,拔出腰刀,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将嗓门最大的一个汉子揪了出来,恶狠狠的说道:“你狗日的再说一句试试?嘿嘿,老子看你贼眉鼠眼的,说不定你就是要抓的贼人!”
那汉子一听,再也没了刚才的气势,登时就萎了,连连告饶。
可近卫军的士兵却不听他的解释,直接将他绑缚了起来,交给了一旁的锦衣卫番子。
见当兵的动了真格的,刚才还不满的人群立刻老实起来,一个个乖乖的排好队,等着检查。
而此时,队伍中两个男子见情况不对,悄悄的退出了队伍,朝不远处的胡同口急急而去。
此刻隐藏在暗处的东厂番子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于是便悄悄跟了上去。
这两人非常谨慎,在城南七拐八绕,还不时停下来假装买东西问价格,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在城南绕了一大圈,最后,这俩人在一处小院前停住了脚。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后,这才敲了门,大门开了一条缝,二人迅速闪了进去。
“堂主,不好了,京城戒严了,现在京城各个城门口全都换成了皇帝的近卫军把守,而且查的非常严,兄弟们出不了城了。”
孙秀才此刻正端坐在房内,听闻京城戒严,脸色一变道,沉思片刻后他轻轻一笑道:“怕什么,出不了城就不出了。”
“可是堂主,咱们还有不少兄弟在城外,眼看货就要到了,若是…”
孙秀才冷笑一声道:“这个不用你们操心,本堂主自有安排!告诉城内的兄弟们,这几天都老老实实的待着,谁都不准擅自行动。”
“是,堂主。”二人应声,退了出去。
这时,大街上传来了一阵铜锣声,随后孙秀才所在的小院大门被拍的震天响。
“开门开门开门,快开门!”门口,五城兵马司的衙役大声叫喊着。
不久,门被打开了。
孙秀才一脸诚惶诚恐的挤出一丝笑容道:“王头,您这是?”
姓王的衙役一脸倨傲的推开孙秀才,走进小院环视一周后说道:“朝廷有令,搜查杀人要犯。”
“王头,您看我这小院就这几间破房子,哪里能藏人啊。”孙秀才哆哆嗦嗦的说道。
“藏没藏人你说了不算,”王姓班头一把推开孙秀才,带人进了房内。
屋里陈设倒也简单,除了一张书桌几把椅子外,在无其他东西。
几个衙役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会,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搜到,骂骂咧咧的回道院中道:“头,这特么就是一穷鬼,家里除了半升米,啥也没有。”
王姓班头瞪了一眼孙秀才,见他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样子,不耐烦的一挥手,带人出了小院。
见这帮人走远,孙秀才关上大门,回到房间,将书桌底下的几块青砖撬了起来,又将青砖下的一个石板打开,赫然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
孙秀才谨慎的听了听外面的声响,然后说着洞口跳了进去。
……
胡同拐角处,王姓班头被东厂的人给拦了下来。
东厂的番子仔细问了搜查情况后,留下一人继续监视小院,另一个人迅速回东厂报告去了。
东厂内,回来报告的人一口气将情况说明后,李冲将一张京城的平面地图摊开道“城南?”
那人在地图上迅速指出了小院的大概位置道:“督主,兄弟们跟踪的那俩人就是进了这个小院,可五城兵马司的人进门搜查,里面却只有一个姓孙的秀才在。”
“这院子有没有后门?”李冲皱眉问道。
“有,但是前后都有咱们的人,绝没有人从院子里出来。”
“有意思!”李冲挠了挠头,笑道,“加派人手,将这个院子给老子看死了,没老子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行动!”
却说进了密道的孙秀才在密道中走了大概一刻钟后,又出现在了靠近城东的一个院子中。
灰头土脸的他走进屋内,等他再出来时,却已变成一个富家公子模样。
出了门,登上马车后,不多时,车夫将车赶上了长安街,在长安街走了一段后,马车拐了个弯,一路向西面的天佑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