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的这句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可不就是吗,你老朱家就是最大的地主,你祖宗立国后都要承认我们,依靠我们,没有我们,你能干成什么事?
“呵呵,诸位不要惊慌,清查田亩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咱们不都是轻松应付过去了。这一次还用上次的办法。”宋讫喝了杯酒,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说罢,宋讫一挥手,一旁伺候的艳丽侍女退了下去。
“一会你们去师爷那把各自的田亩数报一下,明日派人过来把名下田契的名字改过来,改到你们信得过人名下,等风声过了再改回来就是了。”宋讫笑着说道。
“额…这…”众人一听,心里一紧,又得吐血了,“你可真是逮着瘸子就往死里踹啊,捞银子真是不挑时候啊。”众人都是割肉一般的心疼。
改田契,相当于买卖一次田地,就得交税,虽然田契是真的,但是宋讫手里却让人做了两个田亩账册,有人来查就把假的田册交上去应付,这次他还是打算这样操作,每次操作,这老小子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诸位,你们别以为你们交的是银子,我告诉你们,这啊是你们一家子老小的命,是你们保住吃饭家伙的保障,哪天你们惹了麻烦得罪了人,谁给你们抹喽?我就是跪在那把腚眼子撅上了天,没有银子,也不好使,所以啊,今天看似你们割了肉,心疼的不行,可是啊,比起自己的小命,你们还觉得心疼吗?”宋讫轻蔑的一笑,说道。
“大人自然不会亏待我等,可是俺们每人手里不光有那些贱民的田地,还有不少卫所那边私自发卖的地呢。”周仕迪臊眉搭眼的说道。
“是啊,大人,那河南卫的指挥使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咱们要是改了军田,让他知道了,还有我们的好?”
宋讫抬抬眼皮瞧了瞧他们,心中冷笑连连,“平日里告诉过你们,不要碰军田,你们为了那几斗粮食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次清查若是走个过场还好,若是动真格的,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你们买了多少军田?”宋讫手拿筷子点了点桌子道。
“额…大概五万多亩。”
宋讫心中一惊,这帮人胆可真肥啊,简直要钱不要命啊,不过随即他又有些恼怒,这帮人背着他这几年没少捞啊,这次非得让你们大出血不可。
宋讫打定主意,拿着牙签一边剔着牙,一边说道,“这事啊在你们那是难事,在我这…呵呵。”
“大人有何妙计?”众人一听面露喜色。
“你们啊,死脑筋,别忘了咱们这可是还有位藩王呢。”宋讫继续卖关子道。
他口中的藩王就是伊王,可他们和伊王也说不上话啊。
“本官有一表妹,是王府典史的五夫人。”宋讫说道。
“屁的五夫人,就是一小妾,说的比唱的好听,屁股上贴金,给谁看呢。”周仕迪心里骂了一句。
“明日本官便备下上好的礼品,去洛阳走一趟,诸位就静候佳音吧。”宋讫笑着站起身,端着酒杯看着这帮守财奴又道,“只是这礼品…”
“额…”
“这…”
“哼,一群视财如命的狗东西,让你们掏点钱跟要了你们的命似的,等刀架到了脖子上我看你们是要命还是要钱。”宋讫心中破口大骂。
“诸位,你们不会让本官空着手去吧。”宋讫笑眯眯的说道。
“大人,我最近收了一根百年人参,大人若不嫌弃可拿去用作礼品。”家里开药铺的李姓富商咬了咬,说道。
“下官的家里还有几张上好的紫貂皮,据那胡商说可融雪于三尺之外。”县丞刘安仁也是一脸肉疼的说道。
“下官的家里有一套宋朝的酒器,大人若不嫌弃,可用作打点。”主簿孙和宁也说道。
“小的家里有…”
……
一番“众筹”后,宋讫满意的点点头,举起酒杯道,“众人拾柴火焰高,诸位,于日后的收益比,你们今天这点东西绝对物超所值。”
“是是是,大人为我等的事煞费苦心,我等铭感五内。”众人对着宋讫一阵言不由衷的恭维道。
一直没说话的师爷苏大江摸着自己的羊角胡开口道:“诸位,苏某以为那位在南直隶杀了那么多官员和士绅,整个南直隶士绅阶层一夜之间几乎被屠尽了,甚至几个知府被剥皮食草了,听说南直隶那边光抄出的土地就两三百万亩,说没就没了,大家不可掉以轻心啊。”
周仕迪面色沉重的点点头道:“苏师爷说的对,我那本家的族长也被拉到凤阳皇陵给剥皮食草了,为此我那老爹整天哭的死去活来的,想我周家也是当地百年大族,就因为多买了些土地,就被屠戮殆尽,一夜之间百年积累化为乌有。”说着,周仕迪竟然落泪了。
众人一阵唏嘘,不时宽慰两句。
“我说各位,目前也只是空穴来风,再说这里是河南府,不是南直隶,他想查就能查?他要是敢如此,这整个河南的官员必定不答应,还有那么多的卫所,一旦他们闹起来,嘿嘿,够小皇帝喝一壶的。如果上面来人,他们若识相,咱们就送点好处让他们走个过场,若是他们不识好歹给脸不要,那就让那些佃户把他们打出去。你们回去之后告诉那些泥腿子们,就说朝廷清查田亩以后要把田地收回去,这些泥腿子还不得炸了窝,到时候他们来多少人都没用。”宋讫低声说道。
“大人此计甚妙!”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大人,若此计不行怎么办?”一个举人打扮的士绅问道。
宋讫轻蔑的一笑道:“如果这次试探朝廷和小皇帝他们服软了,那也就算了,如果他们还是强行清丈,那咱们只能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了。”
众人大吃一惊:“大人,咱们这是要公然对抗朝廷?咱们可都是一大家子啊。”
宋讫啪的一拍桌子道,“瞧你们这点胆子,平时欺负泥腿子的气势呢?这就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的招儿。你们一个个的,哼!”
众人沉默片刻,周仕迪心一横道:“好!就依大人的计策!”
“对,就这么干!”
“来来来,事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咱们也别杞人忧天了,再说了只要大人帮我们摆平了军田的事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喝酒喝酒。”
“对对对,来,喝酒。哎,那几个歌姬呢,来啊,伺候老爷我喝肉酒。”
何为肉酒,就是歌姬含一口酒在嘴里,以嘴做盅,嘴对嘴的将酒灌进对方的嘴里。
“诸位,我府上房间多的是,一会你们随意,哈哈哈……”宋讫大手一挥,活像个老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