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刻钟前,青州太守府邸。
房间里点着一根烛火,谢太守此时正坐在书案旁捧着一本书,灯火昏黄,人已有倦意。
“父亲,还不曾睡吗?”一黑发俊朗青年推门而入,房内烛火被风惊得晃动,照的人有些苍老。
看到来人,谢太守放下手中书卷,眼角上布满皱纹,就连他等英雄人物身上都留下了岁月印记。
“灼儿啊。”
“来,坐在为父身边。”谢太守招呼道。
谢安今年四十有九,膝下只有一子,所以倍加注重对他这个儿子培养。
虽说谢安曾是一名将军,打心底里瞧不起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书生,但是他颇为注重对谢灼文化上教育,甚至特地聘请当地大儒为师,想要把他培养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大才。
当然,谢灼天资聪慧,也没有丢他这个老太守的脸,年仅十八便已入四品长生境,算得上是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翘楚。
“我儿谢灼有大才。”谢安在心中对自己儿子夸奖道。
“父亲,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谢灼道。
谢太守轻抿了一口茶水,只是指了指上方。
“您的意思是,咱家房顶该修了?”
噗!
一口气没喘过来,谢太守将一口茶水尽数喷出。
“刚夸完你小子....”擦了擦嘴巴,没好气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这小子一脸疑惑看着自己。
此时谢安心里出现一个念头,“或许该让他出去历练一番。”
“我指的是天。”
“天?难道天上有什么吗?”
这些天来,谢灼若有若无会感到胸闷,也察觉到了天上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可是每次朝上看去也并未发现过什么,这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如今听父亲提起,心中难免有所震撼。
长叹一口气,谢安摇头道:
“等你实力增长了,自是会看得到,现在整个青州城都被这天压得喘不过气。”
“那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要等到发生了什么才需要重视的,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这就好比睡觉时头顶上悬着一把剑,这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这样的晚上能睡好觉才怪了。
“小不忍,则乱……我忍你妈!真当我青州无人了吗!”
话还未说完,谢安便感受到青州大狱旁剑气涌动,一把将手中茶杯捻作齑粉。
谢安气势若一杆破空长枪,化作一道流光径直飞出府邸。
不由分说在青州城布下如此剑阵,又多次在青州城动武,这就相当于在他这铁腕太守脑袋上又拉屎又撒尿。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我定要将你给揪出来!”
------------------------
顾阴走在街道上,并不是他不敢飞,只要不触碰这剑意,还是伤不到他的,只是他没有办法在如此滔天剑意中护住江停风。
至于为什么不住一晚上,一是因为迟则生变,除了顾家,还有很多人正打着顾清雪主意。二是出了青州城那他便可以凌空而行,不过半个月工夫便能带人到大兴天城。
虽说这位大小姐在顾家没有什么实权,但身份摆在这里了,倘若真让她受了伤,还是会有很多麻烦。
“嗯?”顾阴突然轻咦一声,他也发现了天上变化,风起云涌,遮云蔽月,漫天剑气让人胆寒。
不过真正令他在意的是一道极为霸道气息正冲着他冲来,隔着数条街都能感受到来人散发的杀意。
轰!
前方传来一声巨响,一杆青色长枪砸在地上,掀起烟尘数丈余,扩散余威将整条街道上的窗户震裂。
一道人影从烟尘中缓缓出现,来者脸上有着一道狰狞伤疤,持枪而立,长袍无风自动。
顾阴微眯双眼,缓缓开口道:
“在下大兴天城顾家供奉,顾阴,不知谢太守深夜来寻所为何事?”
“是你?”谢安上下打量着眼前此人,随后摇头,“不是你这阉人。”
咔!咔!咔!
骨头爆响声传来,顾阴手掌已经捏死,本就赤红的双目此时更是狰狞。
“不,不行,此时冲动的话会坏大事。”顾阴心里疯狂劝导自己要理智,本就有着一肚子怒气的他此时已经处于暴走边界。
而少女在一旁的一声轻笑,彻底打破了界限。
欻!!!
只听一声响动,在顾阴手中出现一柄猩红血剑。
“怎么?在青州城中,你敢动兵?”
天地间剑气恢复正常,谢安知道自己这次又扑了个空,心中也是颇为恼火,却正巧碰见眼前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敢向自己亮兵器。
“呵,早闻谢太守一杆枪法使得出神入化,今日倒是想在此讨教一番。”
在青州城亮兵器已是有罪,何况还是对他这个太守,这不是将青州律法视若无物,而是在这里啪啪打他脸啊!
谢安不禁被眼前这人说的话气笑了,难道世人真当他老了不成?
“讨教一番?你敢出剑,我必取尔性命。”
抬枪,风起云涌,一股肃杀感自谢安周身爆发,浓郁到极致的杀意弥漫,刚刚那句话,他绝对不是开玩笑。
此时顾阴咬碎牙齿也只能吞到肚子里,强忍着心中不忿,挥散手中血刃。
“刚刚多有冒犯,还望谢公海涵。”顾阴躬身道。
见到对方此番动作,虽是心中仍有不满,但谢安确也不想在青州街道开战,两位七品大成修士对战哪怕只是余威也会将整个街道夷为平地。
就当他准备转身离去时,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顾阴一旁少年手上镣铐。
那是青州大狱特有镣铐。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谢安活动着身体,“算了,有什么事衙门跪着说。”
这句话彻底将顾阴激怒,他堂堂一凌虚境修士居然要被带到衙门审问。
“莫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