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斜靠在牢门上,不知从哪里搞了根稻草叼在嘴里:“好吧,换句话说。”
“你为何救那母女。”
季泊眼中闪过异样。
也只是一闪而过:“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不过我也是念过书的,我只是羞辱他人,算不得大罪。”
“严重了说,也只是我丧尽天良,会遭到天下人的谩骂和谴责而已。”
“你们无权给我定罪。”
“的确。”陆安宁吐了稻草:“我救你,是因为我想起了一位先生。”
“我现在有一计,让你出去。”
“奥?”季泊似乎来了几分兴趣:“何计。”
“以身为饵,诱天下人入局。”陆安宁盯着季泊的眼睛。
季泊先是一愣。
出现几许笑容,可都被掩藏了下去。
索性倒在稻草上打起了盹:“先生费心了,可惜我读书少,听不懂。”
接着不再理会陆安宁。
陆安宁也没接着说。
只是笑笑离开。
“陆老弟。”监牢门口,正巧遇到赵三省。
“赵大人。”陆安宁打了句招呼。
赵三省搓手上前:“听说你抓了个人,认识?”
陆安宁摇头。
赵三省奸诈一笑,放低声音:“放个人而已,一句话的事,不影响。”
“真不认识。”陆安宁听出了赵三省语气里面的试探。
轻笑道:“只是让我想起了听说过的一位先生。”
“那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赵三省并不在意这件事,他想看的是陆安宁如何做。
拉对方来大理寺,也是看着其能力。
不太可能护着一个丧尽天良的人。
陆安宁沉默了一会,脸色自然道:“我想听大人说几句实话。”
“我身为三品大员,一向不说谎言。”赵三省自拍胸口,一身正气。
“大理寺名声在外,大人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评价的吗?”陆安宁似笑非笑。
“这没外人,所以我想听句实话。”
赵三省眼珠子转动。
好似思考了良久:“刑部酷吏闻名天下。”
“大理寺酷刑威震八方。”
陆安宁很满意。
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所以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进去了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屈打成招。
封建王朝的冤太多了。
原主就是这样被打死的。
赵三省苦笑了下:“陆老弟不会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怨我吧。”
“哪里哪里。”陆安宁的确有这意思,不过不能直接说出来。
“大人那是依法办事。”
“我只是想,让天下人改变一下对大理寺的评价。”
赵三省眉头微挑:“想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陆安宁没回答。
想起了他说的那位先生。
忽然变得认真起来:“那个叫季泊的读书人,我们的确不能定他的罪。”
“大人觉得他放出去之后,结果会如何?”
“不被人打死,在这皇城估计也待不下去了。”赵三省摸捏了捏胡子:“你是想让大理寺给他弄个罪名。”
“伸张正义?”
“大人说的没错,就算放他离开,他这一辈子,估计也毁了。”陆安宁严肃的表情又变得玩味。
“可是一个好人,不应该就这样被毁了。”
“什么意思?”赵三省听不懂。
陆安宁没解释,拱手道:“大人,我想请长陵的人们看出戏。”
“什么戏?”
“大戏。”
“劳烦大人发个通告,三日之后,大理寺公审季泊,请天下人做个见证。”
“给他们一个交代,也给天下正义一个交代。”
……
赵三省越听越迷惑。
可是看陆安宁的表情,总觉得这小子不简单。
内堂。
陈勾和林乱脸色不怎么好。
都是因为陆安宁气的。
“二位兄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陆安宁笑呵呵的走过来。
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没什么事,遇人不淑,认识了人,以为是什么君子,结果是个不分是非的伪君子。”陈勾阴阳怪气。
林乱也添了句:“对,还厚颜无耻,无自知之明。”
陆安宁瞥了眼,还真是读书人啊。
不过没放在心上:“既如此,我打算请你们看出戏,消消气。”
“我们已经禀报过赵大人了,以后换个人跟。”陈勾没什么兴趣。
林乱抱着手,默认。
“我可是记得,你们要给那些老百姓一个交代的,不知你们想好了没?”陆安宁拉了把椅子坐下,跟着阴阳怪气起来。
“季泊虽然无道德,丧尽天良,可的确不好定罪。”
“到时大理寺无法定罪,就算你们二人想办法收拾了他。”
“老百姓们也会说,大理寺无能。”
“如果这种人都不惩罚,我们不在这大理寺又如何。”林乱不服道。
“也对。”陆安宁伸了个懒腰:“可是若是你们惩罚的是个好人呢?”
“以后会内疚吗?”
陈勾怒了:“我熟读四书五经,还没见过这样的好人。”
“有些事,不能看表面。”陆安宁朝外面走去:“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二人越发不服气,小跑跟了出去。
“赌你们三日之后,会得到一样很贵重的东西。”
“什么东西?”
“都说了三日之后嘛,若是你们得不到,不用你们出手,我帮你们杀了那个叫季泊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是赢了,你们一人给我一百两银子。”
“好,别说一百两,我们一人给你一千两。”陈勾二人可不在乎钱。
“一言为定。”
陆安宁一下子心情好了许多。
陈勾二人就跟着,想要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了。
袁氏医馆。
长陵皇城最好的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高超。
说是私人开的,背后有朝廷影子。
说白了,相当于市医院。
因为这里面也有专家,有许多大夫拿这里的病人刷经验,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过了。
就给朝廷出医书,还有机会成为御医。
有的时候御医也会出诊。
所以名声很大。
当然,收费也是不菲的。
穷人一般来不起。
医馆门口的面馆,一个衣衫破烂的妇人大口大口的吃了三碗面,还觉得不饱。
这些天都在为女儿求医,她是真的饿惨了。
“张艳茹。”陆安宁坐在对面,等对方吃的差不多了,才淡淡开口:“你女儿如何了?”
“多谢大人关心。”张艳茹放下筷子,很是感激:“医馆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大夫。”
“只是她的病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有效果。”
陆安宁点了点头:“现在钱有了,她已经有了希望。”
“我想你以后跟她,一定能够开开心心吧。”
“我丈夫死的早,孤儿寡母的,我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张艳茹叹气一声。
“会的。”陆安宁语气忽然犀利几分:“那欺辱你们的那个读书人季泊呢。”
“你觉得他应该得到怎么样的惩罚?”
“他……”张艳茹愣了一下,表情复杂无比。
激动,好似有感激,又内疚。
却是一点仇怨和恨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