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
芙蕾和文竹来到了一家自助餐厅。
奇怪的是,芙蕾拄着布条包裹的剑,像个普通的盲人,敲敲敲……捶地走过柜台。
而工作人员既不阻扰,也不当回事,反倒是招呼其余进场的人剪票排队。
文竹紧跟着她,没有多话。
开玩笑,这能跟丢吗?毕竟人家可是饭票!
很快,一个银色扎发的服务员小姐姐,手袖上端躺着一块巾帕,一脸和煦笑地走了过来。
“小姐,需要包间吗?”
“需要一间能开窗通风的。”芙蕾说。
“这就安排。”她拿起了对讲机,询问包厢的情况。
不一会儿,就在她的安排下进入了房间。
包厢很大。
天花板上吊着扇叶的花灯,百叶窗上挂着竹筒制的风铃,风吹拂奏响的时候,清悦动人,令人心情舒畅。
简单摆上餐具,热菜便端了上来。
不到十分钟,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琳琅满目。
看着猪肘子、酱鸭子还有很多七七八八的珍稀菜品,文竹不禁腹诽,这里不是自助餐厅吗?
上完菜后,服务员再度眯笑:
“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好的。”
芙蕾把剑递给服务员小姐姐,她微笑着将剑收好,放在墙角。
“你先下去吧,有事儿我再叫你。”
“好的,小姐。”
点头呵腰完,她便合门走开了。
“你莫非是个小富婆?”文竹瞄向芙蕾,似有所感的说。
“不是。”
芙蕾给自己盛了一碗鸽子汤,喝口,“我只是这家店的老板。”
“什么玩意儿?”
文竹震惊。
“稷下给予了学生偌大的权力,也补给了相应的财力,你觉得光靠这两点,不能趁着空闲的时间去发展一些第三产业吗?有啥好奇怪的。”
“……”
文竹看了眼淡定喝汤的芙蕾。
第一次见到这姑娘的时候,她在和恐怖分子搏斗,被黑影打的节节败退,他还觉得芙蕾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随着和她相处的日子增加。
芙蕾刷新他三观的程度也是呈现指数倍的上升。
不可排除的首要点是,她很强。
【芙蕾觉醒者】
【等级:乙级中等】
【性别:女】
【年龄:17】
【本源:火】
【hp:\/】
【mp:\/】
【技能:热浪铠甲LV37,古剑术LV55,热能感知LV69,焰汽附着LV8】
打开“第六面窗”提供而出的基础面板,虽然是初次看她的数值,但仍可以看出芙蕾的技能熟练度很高。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呀。”文竹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喏,给你。”
芙蕾叉起一整只酱猪肘子,放到了他的碗里。
来到这世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与一整只大猪肘子正面相对。
文竹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反复打量,在犹豫该如何下口。
芙蕾小心翼翼地从菜里挑掉猪肉,放到一旁的盆里。
“你不喜欢吃猪肉?”
文竹索性放弃了筷子,哇呜一口啃掉一角猪肘子,看向芙蕾。
“不怎么喜欢。”
她摇叹,反而夹起一块鸽子肉送入口中。
“猪肉多好啊,又可以美容,又可以长胖。”文竹瞄了瞄她的胸。
芙蕾瞪了他一眼,看不见的冰冷目光射向他,总觉得这个臭小子话里有话,是在映射她的某个部位。
文竹咀嚼着,大口满足,时不时地还嚼出声音,想着要诱惑一下跟前的姑娘。
而她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只是见他啃的差不多了,便掏出手机,给他稷下的个人邮箱里,发了一份文件。
文竹用湿纸巾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手机。
是有关于“老牛”的任务。
【曾午】
【目标编号:c级悬赏犯——181】
【目标等级:丙级特等】
【觉醒因子等级:三级】
【目标详情:水行觉醒者,常年利用服装生意混淆视听,其实背地里在贩卖tqJ-3禁药,同时参与拜火教会的枪火生意,到处发放高利贷,令诸多人家破人亡。】
【清理方式:生死不论】
“我知道你们关系匪浅,但考虑到你目前的学分岌岌可危,我建议你还是忍痛去完成它。”
文竹用纸巾擦擦嘴。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芙蕾呢喃。
文竹叹口气,“老牛,他是个连被混混剥削骚扰,都只会吆喝骂两句的孤独大叔,虽说他的手艺好的有点让人怀疑,但我不觉得他是个罪犯。”
“文竹,你这脑瓜里是横着一只猪肘子吗?”
芙蕾放下刀叉,擦擦手,面向文竹,冷冷道:
“如果人人都可以看表面就能判断好坏,那还要警察,还要法律做什么?”
“……”
冷淡过后,她低孱着嗓音说:
“他是拜火教会的二级干部,在逃犯,曾午,不是你表面认识的老牛。”
【主线任务生成】
【“在线找老牛急”:化名为老牛的曾午,其为拜火教会的干部,他似乎也熟知你的身世,你从芙蕾交付于你的任务中察觉到了违和,你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老牛的行踪,任务时限:3天】
【任务奖励:4把铜钥匙,1把银钥匙,经验】
【失败惩罚:极致的濒死体验3小时】
久违的主线任务恍然呈现在了他的眼前,而文竹反没什么心情去管它。
“你知道康纳家吗?”
文竹摇头,但总觉得这个名字哪里听过。
“康纳是一个古老的姓氏,在以色莱的贵族族谱中,是相对于比较着名的诛神家族,代代都有弑神者。
据说上世纪的康纳家主,是唯一一个屠杀掉创神的英雄人物。”
文竹吞了吞口水,芙蕾夹起一块白皙的鸡胸肉,送入口中,吃完后,接着说:
“康纳家的人基本生来都是觉醒者,而且天赋异禀,也许是靠着近亲血统的维系,他们甚至拥有将所弑之神的权能……占为己有的能力。”
放下碗筷,文竹听的一愣一愣的。
“也就是说,他们各个都有着神的能力?”
“不尽然是这样。”
芙蕾耸肩,“康纳家的人的确在神文明时代遥遥领先,通过一代代弑神者从神那里夺来的权能,斩获一切障碍,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权力和财富。”
这也太屌了吧!
文竹听的都差点拍手称道。
“但这些都是神文明时代的战绩。”
芙蕾的语气突然变得抑扬顿挫,“你知道这世上原本有多少神灵?”
“一千六百个?”
文竹用从学校学来的历史知识,很快回答了芙蕾。
“没错,曾经的神也辉煌过,在人类没有诞生的时候,是万事万物的主宰。”
芙蕾说,“但祂们错就错在,亲手创造了‘人类’这个物种。”
人类自诞生以来就在与神战斗。
从未停止。
无论是洪荒青铜的火种开元天年,还是生铁与冷兵的古代伊始,再或者是蒸汽与电的纪元……
人类进化的每一步,都在与神战斗。
一个个神,因为人类的进化而陨落;
一代代人,因为神的宣判而魂归祂处。
两者就像水与火一样。
不容彼此。
“神创造人,人灭掉神,看似大逆不道,不过是互不相容。”
芙蕾用刀叉切下鸽子腿,一片片切开,就像在处理精致的艺术品。
在送入口中前,她的叉子停了下来,沉声道:
“羊吃草,狼吃羊。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灵,才能成为主宰。
曾经神是主宰,但直到祂们创造出来的人脱离了祂们的掌控。”
芙蕾喉结滚动,吞了下鸽子肉。
“神汲取人类的要素得以存活,战争、流血、死亡,是神明一度钟爱的东西,祂们监视着人类,操控着人类文明。
而人类要进化就需要和平,人类要和平就需要停止纷争。”
芙蕾怔怔地看向刀叉,清冷地照出了她的冷峻,“所以人类才不得不灭了祂们。”
文竹抬头,细细的品味着芙蕾的话语。
很简单的道理。
又想让羊儿长肥,又不给羊儿吃草。
想要吃它身上的肉,却又不给足草料,那还牺牲自己把身上的肉给你吃个什么劲儿?
直接跳出圈外,一头撞死你,说不定外面还能是一片青青草原。
“自从弑神正式开始,神灵的数量随着历史的进程,一路衰减,直到上个世纪,算上创神,世上也仅剩下了七位神灵。”
在这之中,不是没有神团结起来过。
但神这种最高端的利益集团,本来就是各怀鬼胎。
更何况,祂们的数量本来就少,完全没有人类上下一心勃然反斥的团结力,无论多少次的罢手言和,都被卷土重来的人类军队打的稀烂。
然后从天穹坠落在地上。
成为不值一提的尘埃。
但想到这里,文竹不禁有个疑问,那就是人类怎么打的过神灵的呢?
就算再怎么掌握数量上的优势,但大海终究也是淹没不了全部的陆地。
很快,芙蕾回答了他。
“在核武、导弹这些尖端武器没有登台亮相之前,人类与神灵,原本就像雄鹰与脱兔,实力差距一目了然。”
不是打不过。
是根本没法打。
这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差距。
芙蕾淡定地喝了口茶,也给文竹满上,“而这些就要追溯到康纳家,毕竟从历史的久远度来说,四大圣地都还远远不如康纳家。
在神灵投下第一颗黑死瘟疫的种子时,人类觉醒之初,第一个人类,你知道谁吗?”
文竹抬头一惊,“不会就是姓康纳吧?”
“没错。”
芙蕾说,“人类第一位弑神英雄,康纳.德里.奥斯特,也是史上第一位觉醒者,是他带领着人类,拔起了最初的反抗之剑。”
文竹沉默许久,抬起手。
“那看来康纳是正义之师啊?”
“正义之师?”芙蕾摇笑。
“倘若说,人类高举剑戈是为了获得自由,那康纳家沾染神灵的鲜血,不过是为了夺走祂们的神权。”
文竹愕然,“莫不成……?”
芙蕾点头,还没等文竹说完,就补充道:
“康纳家想做世界的主宰,操控着当时世界近乎9成的资源、人口奴隶甚至将各个国家的财政命脉都牢牢地掐在手里。
曾经的他们有实力实现他们的野心,就算屡屡受挫,这也是他们一直想要做的。”
文竹战术喝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震惊与错愕。
但也蛮佩服这康纳家几百几千年的执着,这可谓是终极版的中二病,老揪住世界不放了。
“那后来呢?为啥他们没声了?”
“第一,是因为弑神得来的权能,只能一人获得,而且那人一旦死后,权能便会彻底消失,不会被后代继承。”
就相当于100年体验卡,文竹略懂的点点头。
芙蕾放下茶杯。
“第二,就算嚣张如他们,靠着弑神夺来的权能在世界各地呼风唤雨的他们,连神灵都要规避的康纳家。
随着四大圣地的崛起,造物的出现,取代了神的权能,那些用信仰捆绑的康纳信徒们和财阀团们也纷纷撤走。
失去了支持与支撑,康纳家也至此被拉下了神坛。
但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哪怕两年前,神文明时代宣布彻底终结,伴随着‘圣军’这种惊世骇俗的恐怖东西出现,他们依然不放过这一瞬而逝的机会,大肆搞事儿,
只是后面又被更压一头的东方力量给打服了。”
“打服了?”
文竹好奇,“是谁?”
芙蕾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抬起一根手指,向上指,意味深长地说:
“那是我们稷下唯一活着的神话。”
顿挫许久,她才说出答案:
“无象。”
……
……
深夜。
月明星稀。
一所教堂前,一名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双手合十,握住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对着眼前的女神像,祈祷。
吵闹的声响,打扰到了此处的安宁。
一个满头大汗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走来,单手扶着祷告椅,眼眸癫狂地抓住正在祷告的男人的衣角,道:
“求求你,神父,给我一点药吧!”
“慈悲的圣母在上。”
男人亲吻了一下十字架,蓝眸深处漏出难以言喻的狡黠。
他后退两步,摊开手:
“神赐予人金钱,是为了让我们懂的交易的可贵,伟大的圣药是无偿的,但请你支付给主应得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