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郡主一愣,想不到自己居然被景安乐给威胁了。
忽的铜锣一响,窗外传来打更声。
“姑姑,快寅时了,安乐说了,过了今夜,一切都不作数了。”景安乐的声音冰冷的没有温度。
嘉宁郡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她干脆坐在梨木的椅子上,眼神平静,缓缓道:“先皇后并非病死。”
听到这话的景安乐,只感觉到一股血气冲向头顶,她一时间没站稳,虚晃几步,最后手扶在柱子上才算稳住。
“当年,陛下亲征,宫内只有先皇后主持大局。”
“那时你不过也是襁褓婴儿,谁知战事吃紧,前方传来密报,说陛下战死,先皇后受不了刺激,便昏死过去。”说着,嘉宁郡主抬起头,仿若思绪也回到了十五年前。
“我自小养在宫中,事发时,也不过十二岁,我亲眼看到虞贵人,也就是今日的虞贵妃端了一碗参汤进入上阳殿,还没看个究竟,便被教养嬷嬷带走了。”
“我也曾向嬷嬷提及此事,却被嬷嬷阻止,不允许我提及。”
“第二日,上阳宫便传来皇后死讯。”
嘉宁郡主说完,空气中有片刻的冷寂。
“而下午,父皇就班师回朝,迎接他的,便是母后冰冷的遗体。”景安乐接过话头。
窗外有风划过,像是有人在回应。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其余的我全不知情。”
“是虞贵妃吗?”景安乐脑中浮现那张艳丽的脸。
嘉宁郡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还请公主救救舒然。”
看着眼前的嘉宁郡主,景安乐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姑姑慈母之心,教人感动,又可曾想过本宫的外祖母又是如何承受丧女之痛的?”
“公主!”
“我如今再得宠,当年也不过云光殿的一个小小郡主,如何能与虞贵妃抗衡,况且,事情究竟如何,我也不知。”嘉宁郡主语气有些激动,她声音也高昂起来,一张美丽的脸也有些扭曲。
景安乐就算重生过,再怎么冷静,可在先皇后的死面前根本不可能释怀,她缓了许久,才道:“姑姑,快到时间了。”
“什么?”嘉宁郡主眼中满是不解。
“庆王是什么人物,想必他提及的要求定然十分过分,安乐想,姑姑自然不愿,不如赶紧进宫,向父皇禀告,一来表明忠心,二来请求谅解。”
“这就是公主说的法子?”嘉宁郡主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
“不然呢?难道姑姑真要把金矿拱手让人?等到事发,再落个包庇之罪?更何况,那金矿的位置,姑姑比我更清楚,要是牵扯不清,便是叛国之罪!”
窗外的打更声又响了,嘉宁郡主只觉得胆战心惊。
“姑姑,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还不动身,等到父皇上朝,庆王巧舌如簧,县主的前程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嘉宁郡主往窗外望去,朦胧夜色似乎正在渐渐褪去,她嘴巴轻轻一抿,眼神坚定的就往门口走去。
“姑姑。”
嘉宁郡主脚步一顿。
“为了县主,安乐还是劝姑姑好好处理金矿一事,为金矿找一个好去处才是。”
“多谢公主!”嘉宁郡主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本来还是花好月圆夜,嘉宁郡主一出门便下起雨来,可她也顾不得许多,径直往外走去,她步履匆匆,义无反顾。
“公主,我们要回宫吗?”阿房见景安乐从书房出来开口问道。
雨水淅淅沥沥而下,很快便打湿了满院草木,景安乐望着阴沉的天空,淡淡道:“天亮再回。”
她说完便不再多言,阿房乖乖应答,沐萍却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景安乐,从书房出来,她便注意到景安乐的不同,但她也没有多言。
……
平昌侯府。
夜色深沉,慕容裴风回府的时候,风雨正好落在了门外,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今夜的举动。
慕容裴风回房关好了房门,他身子背靠在门上,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他嘴角噙笑,像是在回味,不一会儿,竟直接大笑起来,只是慕容裴风虽笑着,可他的眼神却像裹着薄冰,危险又寒冷。
“柔儿,你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的声音很大,几乎要与窗外的风雨抗衡。
……
翌日。
太宇殿。
庆王今日的心情不错,连见了栗从也并未像平日般脸色难看。
阳光落在庆王的肩头,直到庆王进了殿内才消失不见。
方凌瞧出了端倪,赔笑道:“王爷是有喜事?”
“哈哈哈!”而庆王只是笑而不语,殊不知,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上朝!”卫公公尖锐的嗓音一如既往。
景帝身着玄色龙袍,高居龙椅之上,威严不凡。
“朕昨夜得知一件事,嘉宁之女寇舒然偶感风寒,府医开错药得了癔症,竟派人将郡主推入了水中。”
一句话说完,庆王先前还得意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还有一丝疑惑。
“庆弟,郡主可还好?”
“陛下,臣……”
庆王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景帝打断,“昨夜嘉宁连夜进宫,已经向朕告罪,你身为兄长,自然得宽宥一二,朕已罚她派人好好照看郡主。”
听着景帝的话,庆王心知不妙,暗道:这个嘉宁居然跟自己耍手段。他自然不肯放弃,于是他拱手道:“陛下,臣弟虽为兄长,亦为人父,柔儿她昨夜高烧不退,实在可怜,还请陛下还我们父女一个公道!”
朝堂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说到底,这终究算是皇族的家事,并无一人敢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