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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殊问:“仲子扁有收徒?”

“据说五年前收了一位姑娘,但那姑娘与仲子扁一样神出鬼没,查不到行踪和来历。”沈淮道,“仲子鹊也对此女子闭口不谈,无人知晓收徒是真是假。”

谈殊:“姜问钰是仲子扁徒弟的可能性多高?”

“姜问钰?她不是仲子鹊的门外徒吗?”沈淮面露惑色。

“谢之危做事滴水不漏,想隐瞒姜问钰是仲子扁的徒弟并非难事。”

沈淮:“若姜问钰真是仲子扁的徒弟倒能说通了谢之危如此看重她的事。不过,如此说来,那姜问钰委实危险。”

危险?那张明媚温顺的小脸?

谈殊道:“别的且不论,姜问钰不会武功是事实。”

沈淮:“世子当时是想试探姜问钰会不会武功?”

谈殊笑了笑:“一试便知。”

沈淮赞同似点了点头。

谢之危这种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心思深的锦衣卫指挥使,身边却养着一位纯质的姑娘本就让人觉得奇异。

结果,这天真善良的姑娘还为了谢之危呕心沥血查案,更是让人感慨万千。

沈淮不动声色地看向谈殊,脑海不自觉浮现起方才看到的一幕。

怎么感觉世子对死对头的小青梅,好像比对死对头要感兴趣得多?

是错觉吗?

**

翌日,巳时。

琴月被安排在府盯着情况,姜问钰头戴幂篱独自一人进入玲珑阁。

穿着碧色窄腰荷花裙的少女看见她,向姜问钰走来。

“是表姑娘吗?”少女直接问。

姜问钰快速打量了她一下,点头:“嗯,你是?”

得到承认,云郦温和有礼道:“奴婢云郦见过表姑娘,世子让我在这等表姑娘,姑娘请跟我来。”

姜问钰:“麻烦了。”

云郦带着姜问钰到厢房,厢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堆在桌上的一叠纸。

“世子呢?”姜问钰问云郦。

云郦:“不知道。”

云郦站在门口边上安静守着,显然没想跟她搭话。

桌上放着仵作填讫的检尸格目和锦衣卫的调查进展。

姜问钰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翻阅。

锦衣卫查到的信息显然比她多不少,甚至已经跟凶手接触过了。

半个时辰后,谈殊大摇大摆推门而入。黑发高束,腰间插着根玉笛,冷不丁一看,活脱脱一个少年郎。

姜问钰起身:“世子。”

谈殊瞥了眼笑得春光灿烂的姜问钰,撩袍坐在一边。

“坐。”他说。

姜问钰乖巧坐下。

谈殊从腰间取下一杆玉笛,在手心里敲了敲,问:“看得如何?”

“大人们查案如神,已然查得差不多。”姜问钰道,“林屈大人在朝中得罪不少人,如若是仇杀,其实很难查,锦衣卫大人们都一一排查过了,只有一个还没定。”

谈殊:“哪个。”

姜问钰圆润黑亮眼睛一转,问他:“世子可知,两年前,林府有位姨娘暴毙而亡的事情?”

谈殊:“如何说。”

“当年,此案是章言所负责,章大人到现场探察后,断定姨娘为自缢,便结了案。”姜问钰道,“但据锦衣卫大人最新收集的证词里,府里的下人所言,姨娘死时脖子上有两道瘀痕。”

谈殊视线放在她身上,散漫地问:

“你认为姨娘是林屈杀,现在凶手来复仇了?”

姜问钰摇头:“非也。我只是觉得林府的两个案件都落在章言大人身上太过于巧了。”

谈殊手指轻轻磕着玉笛,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未几又问:“嗯?还有吗?”

“林屈死于砒霜之毒,但却没有呼救,房间和身上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极有可能是自尽。不过,一个决定自杀的人为什么会让我上门给他诊治呢?这完全说不通。”

姜问钰用力搓了把脸,长长吁出一口气:“民女大胆猜测,林大人很可能是想拉我陪葬。”

谈殊听到这话,眉梢意外地一挑:“他为何要拉你陪葬?”

姜问钰:“不知道啊。”

谈殊:“……”

姜问钰抬起黑琉璃般的眼眸,一脸求知欲:“世子,假如你是林屈,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拉人陪葬?”

“我不是。”

“不是什么?”

谈殊道:“林屈太蠢了。”

姜问钰托着腮,眨了眨眼问:“那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拉人陪葬?”

谈殊一手随意搭在案上,他缓慢地撩起眼皮,不疾不徐道:“对方为死敌。”

他的声音落在耳畔,有种说不出的吓人。

姜问钰不禁摸了摸泛起寒颤的胳膊。

谈殊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了然地笑了一下。

“走吧。”谈殊霍然起身。

“去哪里?”姜问钰问。

“去林府。”谈殊瞥了她一眼,“给你查案。”

姜问钰复又戴上幂篱,跟着谈殊进林府,这次他倒没有翻墙进去,而是大摇大摆进去。

一进林府,便瞧见了陈声和吴寅坤聚拢林府的家眷在大堂盘问。

见状,姜问钰扫了眼谈殊,疑窦丛生。

锦衣卫为什么会在这里?

谈殊这神情闲然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仿佛他之前就知道了。

甚至说,她先前跟他谈论案件的疑难点,他也很平静,如果不是不感兴趣,那就是在他预料之中。

谈殊肩宽腿长,面容闲散,走过来时不怒自威,空气都寂静了一瞬。

陈声和吴寅坤看见谈殊,心中一凛,眼里闪过诧异,谦卑行礼:“世子爷。”

“哟。”谈殊瞥了眼陈声和吴寅坤衣服上的飞鱼图纹,“锦衣卫废鱼。”

林府的人虽没见过谈殊,但对这个名字实在如雷贯耳。

一屋里的人显然被谈殊不怒自威的气场吓到了,脊背紧绷,心里一边恐慌世子为什么会来林府,一边行礼。

姜问钰幂篱遮得严严实实,并不担心有人能认出她,她借着谈殊的遮掩,开始无声打量周围。

被嬷嬷搀扶着的妇人手紧紧攥着一串佛珠。

说是妇人,她的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得丰肌玉骨,妆靥艳丽。

想必就是林屈的第三任正妻林夫人了。

站在林夫人左边,样貌文质,穿着一件扁青圆领袍的是林屈嫡子林举。

林夫人和林举的距离有些远,貌似关系不太好。

陈声扫了一眼谈殊身后的幂篱皂纱挡得严实的女子,心觉古怪,面上还是如常。

谈殊明晃晃地打量众人。

众人觉得他的眼神好似在东市看牛羊,每一眼都在掂量价钱,心里提心吊胆,万分不安,好在他踱步小会,便止步问:“为何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