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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午后,太阳高照,是个晴日。院落中人影幢幢,忙碌异常。

“小姐,这是今日府中新增的人员名单。”

卧山进屋,将手中的名单交给呈上。

沈子衿手持剪刀,正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修剪枝叶,见外头有人进来,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接过,随意翻了翻,足足有一本,虽说程序简陋了不少,但也记录了生平家世以及入府时间等。

“赵府那边明面上迟迟没有动静,小姐是怀疑会在这人员上动手脚?”卧山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并非全无可能,只是这人员颇多,需多费些心思盯着了。”

“是。”

“箫府那边如何了?”

“前些日子与赵府私下往来了几次,此后便无其他动静了。”

“是吗……”

卧山神色有些犹豫,沈子衿余光瞥见,淡淡道:“有事便说吧。”

“……之前太子殿下从永港带回来的那批货物,昨日被盗了!”

沈子衿手中动作一顿,神色微微意外,抬眸看去。

“……怎么被盗的?

“奴才听了这个消息那是十分惊讶,毕竟居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闹事那真是不要命了,所以奴才特意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看守所起了大火,烧得那叫一个大啊,不过幸好只是有几人受了点伤,但是等火灭了之后东西却都不翼而飞了,现在大理寺卿正在全京城大肆搜人,弄得人心惶惶的……”

卧山一脸忧心忡忡,“本该说这件事情与我们是没什么关联的,但怪就怪在这次失窃的东西都是些珠宝之类的,正好这段时间我们为了筹备中秋晚宴正是需要这些东西,奴才担心会被有心之人……”

沈子衿垂眸沉思了几秒,继而问道:“阿爹可知晓此事了?”

“家主今日早朝,失窃之事已经传遍京城,应当是已经听闻此事了。”

“阿爹向来谨慎,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难免会有些疏漏之处,这样,从今日起从我身边多派些人帮衬着阿娘阿爹,确保不会被有心人钻空子。”

“可小姐身边……”卧山神色犹豫。

沈子衿神色淡淡,“放心,全京城能伤我没几个,我会小心些的。”

“是。”

正当两人讨论此事时,枕月已经从门外进来了。

“小姐,您之前吩咐我去查的画像之人的身份,已经有线索了,”枕月恭顺答道,面露喜色,从袖中将一张画像递上前,“此人名叫周开,几月前才到京城,且住在极为偏僻的南郊,极少出户,所以周围人一概不知,还是有一回一户邻居因为孩童乱跑的缘故仓促进了他的院子这才被人注意到,和小姐交给我的画像之人长得八九分像。”

周开?

看来是已经改了名字。

在江南时,她分明记得他叫卡达穆,是个不折不扣的戎族之人,看来是箫胤差不多时间到了京城。

“不过,奴婢偷偷跟上去的时候,发现他似乎与赵府的人多有联系。”

沈子衿一怔,“如何得知是赵府的?”

枕月解释道:“和周开碰面的人是曾经……赵二小姐身边的一个仆从,因着小姐曾经与赵二小姐的关系所以见过几面,而且此人左耳后有一道疤痕,极好辨认。”

为什么戎族的人会和赵府牵扯上?

“继续盯着周开,另外……把这个画像给太子府一张,稍微透露些赵府与戎族的事情,不用你亲自去,找人帮忙把画像交过去就好了,莫要让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是小姐,”枕月恭顺应下,转而又小声道,“不过小姐,奴婢有一点不明白,如若我们可以找到一些线索上报上去,不是大功一件,为何不让人知道呢?”

沈子衿目光悠悠地落在刚才修剪过的垂兰上,微眯了眼。

若她所料不错,卡达穆会不惜冒险来到京城应当是为了被苏珩收缴的那批货,亦或是要和什么人做交易。

京城的水太深了,地老虎多的是,楼府现今还是太脆弱,经不起一点折腾。

——

“殿下,方才门卫递上来一张画像。”

日光穿过古朴的窗棂落在一双修长的手指上,案前人面冠如玉,琥珀色的眸子清寡淡漠。听到动静,他轻搁下笔,抬眸接过侍从递来的信件。

“据守卫说这信件是一个小乞丐送来的,还没等问话,人就先跑了。”

青墨色干净衣裳的少年挠挠头,探头看了眼,一脸不解道:“看着就是张普普通通的画像,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啊。”

苏珩瞥了他一眼,将画像平铺在案上,沉默不语。

宋七看着苏珩不说话,自然也是不敢吭声,只好等在一旁,半晌便见苏珩将画像还给他,接着吩咐道:“让宋二根据此画像多临摹几张,发给下面的人,尽快寻找到此人的线索报上来。”

“……是。”

虽然不理解,但宋七还是乖乖将画像折好塞进怀中,却见苏珩一直盯着自己,顿时有些疑惑不解,“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

“画像,给我。”

他言简意赅道。

“???”

宋七一头雾水,“不是……殿下不是让属下交给宋二临摹吗,给殿下了怎么……”

“回去临摹完再把这张原画给我。”

“……”

宋七不解,但他还是照做了,小脸皱巴巴地正准备出去便又突然想起什么折了回来。

“殿下,自从您让我一直盯着那楼二小姐,她一直都规规矩矩地待在楼府,半点事情都没出,您放心好了。”

苏珩执笔的动作一顿,眉色淡淡扫了他一眼。

“不过既然没事的话,那还需要继续盯着么,要不我还是回来保护……”

“继续保护。”

苏珩语气凉凉的,宋七摸摸鼻尖,乖乖行礼应下,出门前正碰上进屋的叶将阑,撇撇嘴走了。

“这宋七看着怎么不开心啊,殿下你又训斥他了?”

叶将阑瞧了他一眼,脚步已然跨进屋子里,这话显然是对着苏珩说的,语气半是玩笑。

苏珩眼神淡淡横了他一眼,对方顿时正襟危坐,收了脸上挂着惯常漫不经心的笑,轻咳一声开始讲正事。

“殿下,江南那批货遭失窃的事情已经交给刑部处理了,最近戎族勾结之风兴盛,不少官员都是岌岌可危,生怕哪一天被人弹劾说与戎族勾结……”

听着叶将阑徐徐讲着事情,苏珩在宣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字。

“殿下,您有在听吗?”

“嗯。”

见对方一直盯着案台,叶将阑余光一瞥,便见到一个巨大的字体,笔迹遒劲有力,入木三分。

赫然是一个「等」字。

视线跃过檐角便可瞧见四角天空日头正盛,院落树影婆娑,檐角的古铃被风吹响,空灵清脆,久久绕梁。

该是起风了。

——

距离中秋夜宴,只余五日。

沈子衿正陪着薛容料理事情,骤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藕粉色衣着的侍女步履急促地走进屋来。

“彩月,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薛容放下手中的账本,轻蹙了眉,朝来人看去。

彩月微垂着头,匆忙行了个礼便急声喊道:“夫人不好了,老爷他受伤了!”

“什么?!”

沈子衿与薛容俱是一脸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