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森傻呵呵笑着,不停地点头,遇到亲人了,高兴,他知道他哥有能耐。
陈三爷又对李茂森的妻子说:“弟妹,你也上车,坐在后面,揽着两个孩子,别让宝宝摔了碰了。”
李茂森的妻子说:“大哥,不行,独轮车上的东西太沉,茂森一个人推着费劲,我得在前面帮他拉着。”
好媳妇啊,同甘苦,共患难。
陈三爷想了想:“好办!”
立马打开车后备箱,把李茂森独轮车上的包袱球子、麻袋滚子、锅碗瓢勺、被褥铺盖,都搬到了后备箱。
随即对李茂森笑道:“怎么样?现在轻松了吧?你就推着空车,跟在我汽车后面,我开慢点,你跟紧了就行!”
“欸!”李茂森高兴地点点头。
“弟妹,上车!”陈三爷喊了一句。
李茂森的妻子这才放心上车,坐在后座上,照顾着两个娃娃。
陈三爷启动汽车:“坐稳了,弟妹。”
汽车缓缓前进,李茂森推着独轮车,跑步跟随。
陈三爷本来想直接回家呢,后来考虑了一下,不太行,因为他并没有事先通知沈心茹。
他不知道沈心茹愿不愿意接待李茂森一家。
这就是夫妻相处之道的玄妙,一方来了亲戚,另一方并不一定高兴,不要把自己的亲情、友情强加给另一方,因为这是两套系统。
思来想去,陈三爷左拨方向盘,向赌场街开去。
“弟妹,怎么称呼你?”陈三爷在后视镜中看着朴实的妇女。
李茂森妻子赶忙回答:“陈香。”
“天呐!弟妹,咱俩还是本家嘞!”陈三爷兴奋地说。
“是么大哥?您叫什么名字?”
“陈三。”
陈香一惊:“大哥您就是陈三爷?茂森经常提起您!他说您是他最好的哥哥,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陈三爷高兴地点点头:“对!我和茂森关系最好!弟妹啊,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要到哪里去?”
陈香说:“我和茂森一直在香河县的一个窑厂做工,他负责打砖坯,我负责烧饭,这不快过年了吗,我们准备回家。”
“回安德县双井村吗?”
“不不!茂森家里已经没人了,多年都不回去了,回我娘家。”
“弟妹府上哪里?”
“静海县。”
陈三爷点点头:“不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在窑厂认识的,我一直在窑厂烧饭烧水,我本家的一个二叔在营造厂当工头,他给我介绍的这个活,后来,茂森去了窑厂打砖坯,我们就相识了。”
陈三爷终于明白了,当年李茂森逃出双井村后,直接北上,去了香河县打工。
陈三爷看着陈香,又看了看陈香身旁的两个孩子,感慨万千,茂森兄弟成家立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很快,汽车来到了长乐坊门口,陈三爷停车,让陈香和两个孩子也下来,此刻李茂森也推着独轮车赶上来,满头大汗,但脸上挂满笑容。
陈三爷走过去:“怎么样,累不累?”
李茂森憨笑着摇摇头。
“走!进屋!”
陈三爷领着李茂森、陈香、两个娃娃,进入赌场。
李茂森和陈香有点惶恐,没进过这么金碧辉煌、热热闹闹的地方。
他们难道不知道陈三爷开赌场吗?陈三爷声名鹊起两年了,李茂森没有耳闻?
真的没有,虽同处一个地球,但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当年李茂森为了躲避灾祸,一路北上,跑了700多里地,到了香河县,离北平不远了。
先是在一个叫燕郊的地方打黑工,后来又到了香河县烙大饼,最终在一个窑厂安顿下来。
他隐姓埋名,不敢声张,踏踏实实务工,跟外界也没什么接触。
江湖上的风起云涌、大城市的龙争虎斗,其实跟乡下老百姓没什么关系,老百姓根本就不流动,也没有消息来源,有些人一辈子没出过县,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劳作生息,偶尔赶赶集,也是十里八乡之内。
外部的信息都是靠本地在外地做生意的生意人带来的,道听途说,没人在意。
而且生意人还不经常回来,一年回来一次。
大家又不认字,也不看报纸,乡下也没报纸,所以陈三爷即便在大洋彼岸都出名了,但在本土乡间,没人认识,没人知道。
李茂森很想念陈三爷,但始终不知道陈三爷在哪儿,在干啥。
刚才街头遇见了,大吃一惊,再看陈三爷西装革履、开着洋车,就知道自己的师哥混得非常好。
正琢磨师哥究竟是干什么产业呢,陈三爷带他们走进了赌场。
李茂森一时间都迷糊了,他做梦也想不到陈三爷能跟赌博扯上关系。
因为两人当年都在“大流杂技团”学艺,都是大流马的门徒,大流氓曾经让大家焚香立誓:永不参赌!
自己的师哥不可能拿师父教的手艺去赌博。
李茂森判断错了,陈三爷不仅用师父大流马教的手艺参赌,还聚赌呢,不仅聚赌,还开了三个大场子,成为津门赌场瓢把子,一届赌王。
李茂森和陈香抱着孩子,跟随陈三爷进入赌场,立马被里面的喧嚣震惊了,大厅里几十张赌桌,每张赌桌都围满了人,赌得热火朝天。
干净利落的服务眼端着水,穿梭在大厅内。
优雅专业荷官,有条不紊地发着牌。
这都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赌场里还这么多人,他们不回家过年吗?
岂不知,这正是赌场最火爆的时期。
陈三爷带领李茂森一家四口进来后,赌徒们根本不在意,没人往这边看,大家的心思都在赌桌上。
柔柔和甜甜赶忙跑来:“三爷!”又看了看跟乞丐一样的破衣烂衫的李茂森一家,“他们是……”
“楼上说!”陈三爷吩咐了一句。
“好!”
一行人快步上楼。
来到二楼会议室,陈三爷高兴地说:“茂森,弟妹,快坐!坐啊!”
李茂森看了看自己的破衣服,陈香也瞅了瞅自己的破棉裤,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坐呀!客气什么?”陈三爷走过来,把他们按在沙发上。
两个小宝宝瞪着天真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柔柔和甜甜身上。
这个小孩吧,无论男小孩,还是女小孩,都天然地喜欢女性,排斥男性,不知这是什么原理。
也可能是柔柔和甜甜太漂亮了,总是笑盈盈的,有一种亲切感,两个小孩冲着柔柔和甜甜一直嘿嘿笑。
柔柔和甜甜的心都化了,孩子的笑容是最纯真的、最能打动人的,这一丝天真无邪的笑,把世间的一切罪恶和污秽都涤清了。
陈三爷呵呵一笑:“来,柔柔、甜甜,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亲兄弟李茂森,旁边是我的弟妹陈香,两个宝宝是他们的一对儿女!”
柔柔和甜甜有点懵,从来没听过陈三爷有个亲兄弟啊,长得也不像啊,一个姓陈,一个姓李,姓氏也不对啊,而且看这打扮,像是丐帮的,没听说陈三爷在丐帮里有近亲啊,但三爷既然发话了,又带到赌场来,肯定是贵客,于是不敢怠慢,忙礼貌打招呼:“李先生好,陈女士好!”
先生、女士,这是李茂森和陈香生平首次被冠以这样的称呼。
二人有点不知所措。
但陈香这个人绝对不缺礼,忙说:“两位姑娘好。两位姑娘长得真俊,跟那年画上的嫦娥一样。”
瞧瞧陈香多么会夸人,李茂森这媳妇找对了。
柔柔和甜甜高兴得合不拢嘴:“谢谢嫂子夸奖!”
一下把距离拉近了。
两个宝宝瞪着大眼睛看着柔柔和甜甜,嘻嘻直笑,小手塞在嘴里,不停地吃着手。
陈三爷忙说:“甜甜啊,你看看后厨是不是有蛋糕、点心,给我侄子和侄女拿点来!”
“好的,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