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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万所在的这片森林,几乎全部都是由高大的树木组成的,在靠近湿地的边缘,还有一些树龄不算太大的,但一走进森林里面,基本就只能看到遮天蔽日的高大乔木了。这些树木都很粗壮,随便一棵,都起码有一人合抱的粗细。

在这里,各种塞万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树木全都混杂地生长着,雪松、欧洲红栎、落叶松、橡树、夏栎、欧亚槭、欧洲梣木、悬铃木、欧洲山毛榉……抬头看去,树顶的叶层距离地面几乎快有100英尺(约30米)高了,阳光从树冠或者枝叶之间的空隙中漏了下来,然后再被林间的雾气一层一层地削弱,到了下层,几乎就连地面也无法照亮了。

而这里的地面,也基本都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在上面覆盖着各种掉落的树木枝干、落叶、成熟或者还没成熟的果实,但正常应该被苔藓、蕨类、灌木和草丛覆盖的地方却很少,这森林明明就在湖边,土层应该很湿润的吧,怎么可能连草也这么稀少的呢?难道就是因为阳光照不下来?

好神奇的现象,当初塞万下午跑去看书的那个公园,也是有着很多树木的,其中一大片的区域,其实也是一片树林,但在那里,树木之间可是会有大量的灌木和草丛的呀,而且在林间的空地,或者外面的草坪,还能经常看到蘑菇圈。

像现在这种甚至可以称之为「沉寂」的森林,塞万没有听老师说过,也没有在书里看过。

而且,这里好安静啊……

塞万疑惑地左右张望,除了微风吹动树木的飒飒声,塞万没有听到森林里本应该有的,各种动物的声音,这里甚至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

“家主,这里好像特别的安静。”原本还想看看松鼠或者狍子和鹿的呢,怎么一点踪迹都看不到的。

“靠近「族规」的这一边就是这么安静的,你想到森林里玩,要到那边去哦。”家主往森林的另外一边指着,那边,应该就是在主宅餐厅,家主说月湖被山脚挡了一半的地方吧。

“要到那里,才可以看到小鹿么?”家主你以前说过的。

“噗哈哈哈,是啊,那里有好大的一个鹿群呢,还有狐狸、獾、松貂、松鼠、兔子之类的,有好多好多动物的哦,而从这里沿着山林继续往上走,还会有熊和狼群呢,不过如果你想要进去玩的话,要么叫上我,要么叫上仆从,因为一不小心真的遇上了,就算你不想杀掉它们,我们好歹也可以带上你逃跑的啊。”

哇,好多动物,以后一定要去看看!“家主,我们在这里可以用魔法的么?是不是因为这个森林里,基本都没有人会进来的?”因为「族规」就在这里?

“是啊,其他人想去打猎,也会到主宅门口对着的那片森林里去。这边的森林,除非我们带着,别人随便跑进来就算没有挨闪电,也会直接在这片树林里面迷路的,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好、好凶。

塞万还在惊叹「族规」的地域意识,家主突然朝他刚刚指着的森林方向「吁~」地吹了一声口哨。

“葬姬今天怎么跑到这么外面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噢,我不应该自作多情的,你是来看小塞万的吧。”

咦,是自己看不到的那只夜骐么?

塞万也朝着家主面向的那边看过去,远处地上的落叶,正被一只隐形的生物踩得陷了下去,脚印的形状有点像前面多了两个尖尖的马蹄印,而根据脚印间的距离来推断,家主说的这只葬姬,好像比一般的马还要大上一点。

当脚印慢慢地“走”到了塞万的面前,塞万也抬起了头,试图在面前那空无一物的空间里看出些什么,林中的雾气有被吹动的痕迹,空气中,好像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诶诶,葬姬,你别着急呀,小塞万现在还看不到你呢,诶!”

然后抬着头的塞万,突然感觉自己右边的长发被面前这只看不见的生物轻轻地“碰”了一下,好像还被舔了一口……

家主连忙把葬姬拉住,塞万伸手摸了一下右脸的长发,呃,好像摸到了有点血腥味的口水。

不过她舔自己诶,是不是代表着她真的喜欢我?

“家主,我可以摸一下么?葬姬凶不凶的?”

“……咦?你真的不怕?”

嗯?自己应该害怕的么?“我只是看不到而已,这没什么可怕的吧,那眼睛看不见的人,不就得什么都怕了?”那也太累了吧。

“噗,小塞万你好理智,长大以后一定不会变成那种疑神疑鬼的坏蛋巫师的。”那些巫师小时候什么都怕,长大了以后又开始到处发疯,简直了。

塞万笑了笑,“都是仆从教我的。”更别说我们这些-w-,天生就无所畏惧。

“那你把手给我,来,葬姬在这里。”

家主把塞万的手放到了葬姬脖子的旁边,塞万摸了摸,突然碰到了她脖子后面的鬃毛,哇,毛茸茸!塞万眼睛一亮,又摸了几下那些鬃毛。

“家主,葬姬好像很瘦的样子,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喂她?”

“夜骐都是这样的,吃再多也不长肉。”

家主看到塞万踮着脚,两只手环住葬姬的脖子,都快把整个人都抱上去了。

“哈哈哈哈,小心她又舔你。葬姬,你自己先去玩,今天我没有带生肉过来,你围着我们也没有吃的,等小塞万可以看到你了,我就让他带生肉过来喂你。”

葬姬低低地叫了一声,听着有点像鸟类的尖鸣,塞万放开了手,然后就感觉到面前的生物迅速地跑开了,只留下了一路的脚印。

塞万感受着面前几乎瞬间消失的气息,疑惑,噘嘴,“家主,葬姬讨厌我了么,我刚刚把她摸烦了?”这也跑太快了,呜呜呜。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夜骐就是这个速度,她飞起来还要更快呢,咻的一下的,你以后可能还会被吓到哦。”

哦哦,只要没有被讨厌就好。

“走吧,再往上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希望你不会被「族规」的样子吓到。”家主一脸坏笑。

塞万眨巴着眼睛,现在的自己,连当初唯一的恐惧——地牢都不再害怕了,「族规」什么的,又怎么能吓到自己呢。

……

继续往山坡上走着,前方的山体凹下去了一块,真的出现了一片还算大的平地,可是这个地方,树木却依然茂密,它们树干比前面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比起来,甚至还要粗壮。

“哇,家主,这里好像巨人国。”这不是童话故事里面才有的森林么?在这些粗大的树木旁边,感觉自己都变小了呢。

特别在这里,连先前还会零星生长的草丛和蕨类都看不到了,在满地高耸的树根旁边,连落叶也变少了很多,塞万低头就能看到地面那深褐色的松软土层,这下想找一些用来对比大小的参考物都找不到了。

不过,这里的土地看着真的好肥沃啊,那每次下完了雨,附近会不会长出蘑菇来的?

“哈哈哈,巨人国,那「族规」的石洞就像兔子洞了,哈哈哈哈。”喂喂……家主,已经快到门口了吧,你就不怕舍乌勒听到的么?

塞万跟着家主从这些大得夸张的树木中走过,一个一人高的石洞入口,就出现在了面前的山壁上。呃,兔子洞么,其实感觉更像老鼠洞来着……

“小塞万,做好心理准备哦。”

……到底有什么好准备的嘛?

塞万直接跟着家主走了进去,因为外面森林的幽暗,而山洞里又点着一圈火盆,看起来反而比外面还要明亮上不少。而且在山洞的上方,好像还有一个穿透山体的洞口,现在从那里,还照下了一束阳光。

然后,在石洞的正中央,那里有着一只通体金黄的巨型蜘蛛,它光是躯体就已经超过了一个人的高度,整体大小占据了大半个山洞,在洞顶那一束阳光的照射下,正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它对着石洞的入口张牙舞爪,前足像门拱一样立在入口两边,头胸微微抬起,仿佛准备捕食一样怒张着一对巨大的毒牙,旁边一对小短腿还像触角那样高高的扬起,指着前方。其余那些毛茸茸的步足也微微弓起,正形态舒展地立在地面上,支撑着整个可以称之为庞大的身躯,如果它们往外伸展整只趴在地上,那应该可以把石洞的空间占满。

哇!这就是「族规」吗?为什么会是一只大蜘蛛啊?

塞万呆呆地抬着头,往蜘蛛走近了几步,刚想伸手摸一下大蜘蛛伸到门口的毛腿腿,想想好像不太礼貌,才又把手收了回去。

它看起来好真实啊,也不像是雕塑,难道是真的蜘蛛?

可是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大的蜘蛛吗?

而且它的金色,跟小月桂上面的金色好像啊……

……

家主看着塞万,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的吗?当初自己第一次被带进来,可是吓得立刻转身就跑的啊!呜呜呜,是我太胆小了吗?不会吧,这么大一只,不会觉得很有压迫感吗?噢不,他居然还想摸一下……

家主把之前悄悄拿出来的魔杖放回到随身的小包里,算了,不怕也好,起码自己不用对小塞万用减速咒了。

看塞万还在认真地观察着面前的大蜘蛛,家主就地坐在了地上,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平时都是幻影移形进来的,今天为了带着小塞万,真的走了好远啊,自己也好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好累哦……

……

“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我的孩子。”

一种空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才是舍乌勒的声音么?塞万原本还以为,那会是母亲昨晚的那种,低沉而几乎没有起伏的音调呢。

“呃,我应该叫你母亲,还是称呼你舍乌勒?”塞万茫然,自己该怎么称呼祂?

“叫我舍乌勒。对于我们而言,尊称毫无意义。无论是谁,都应该直接叫我们的名字。”

“嗯,好的,舍乌勒,其实,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

“那你以后也可以经常到这里来。孩子,我也有好多事情需要告诉你。不过你可以像艾德里安那样先坐下的,从湖的那边过来,一定很累了吧。”

塞万转头看着坐到了地上的家主,他手里还拿着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苹果开心地啃着……

家主你吃苹果也不分我一个……我也想吃。

家主又用他那仿佛无时无刻的摄神取念,看到了塞万的想法。

憋着笑,家主伸手在腰间晃了一下,手里就又出现了一个苹果,“小塞万,坐我旁边吧,喏,给你,待会吃完了把苹果核还我,舍乌勒不喜欢脏兮兮的地板。”

祂是一只很爱干净的蜘蛛,塞万要是乱丢,舍乌勒恐怕也只会生自己的气,那么自己就又要开始倒大霉了。

咦?这苹果是哪里变出来的?不过现在不是问家主问题的时候,以后再问吧。

塞万也坐了下来,开心地跟着家主一起啃苹果。

“孩子,让我先告诉你一些最为重要的事情吧,现在已经很紧急了,我们也没有机会再往后拖延了。”

“舍乌勒,你说吧,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第一件事,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你必须尽快找到那只在波德希尔海岸的凤凰。”

“咦?海岸?凤凰?他会是我在未来景象里面看到的那一只么?”

“你看到了?那你是在山洞里面看到它的么?在那个时候,你几岁了?”

“呃……我没有看到我自己的样子,而且,我看到凤凰的地方,并不是在山洞里面的,那里好像是一个高地,旁边有着连绵的山脉,部分的山顶上还有很厚的积雪。”

“那你看到的应该是找到凤凰以后的场景了,既然这样,它就只能证明你的未来里,会遇到凤凰,但是没有确定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那时间你就必须抓紧了,如果在16岁之前,你还没有遇到他,那么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是什么意思呢?”

舍乌勒没有回答,反而给塞万提了另一个问题。

“孩子,你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么?”

塞万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自己的名字不就是塞万么?难道在小的时候,自己改过名字?而且“真正”?这种说法好奇怪。

“你真正的名字,是莫拉,我的第一个孩子。”

诶……舍乌勒的意思是,自己,呃,自己是先祖达库和舍乌勒的第一个孩子?

“噗哒”的一声,塞万看到家主手里的苹果,就这么掉在了地上,还沿着地面的坡度,往旁边咕噜咕噜地滚了好几下。

嘶,家主,你刚刚才说过,不可以弄脏地面的吧……

“舍乌勒,你说塞万,就是那个用火把整个部族全部烧干净了的孩子?!”